这十六个人恐怕连县衙都没闯进去就被乱箭射死了。
一群连猪都没杀过几只的人就敢去攻打县衙
县衙中配有弓箭、弩、刀枪剑戟,里面的衙役都是在县中挑选出的健壮良家子,甚至还有从博州军营服过役的将士,岂是一群连口饭都吃不上的人能对付得了的对手?
李泌沉默地挖了一个大坑,从天亮挖到天黑,又挖了一整个夜晚,才终于挖出了一个能塞的下十六个人的大坑。
他将十六个人都塞进了这个大坑中,把陈大刀摆在了最上面,然后又填满了土,把土夯实。
然后抽出剑,削了块木板,立在坟前。
[陈大刀等十六人之墓]
李泌叹了口气,这十六个人里他就认识陈大刀一人,剩下十五个人,李泌在县中见过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后,李泌累得瘫倒在坟前,靠着坟头,哈哈大笑。
陈大刀,你这家伙县里发粮食了,他们怕有人再袭击县衙,他们惜命,他们怕他们发粮食了。
李泌想骂人,他又不知道自己该骂谁。
骂这雨雪连绵的贼老天?骂收赋税的县衙?
还是骂朝中那些高高在上无动于衷的公卿?
李泌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累的厉害。
头枕着坟头,李泌终于知道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天还未亮,李泌提着剑,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远处清平县县城的城门,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要去洛阳。
半月后,李泌终于到了伊川县。
你叫什么?籍贯何处?负责登记流民的小吏头都不抬一下,手上拿着刻刀和竹牌。
李十七。李泌道,我叫李十七,是博州清平县人。
啊。小吏抬头同情看了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李泌一眼,又一个从博州逃难过来的可怜人。
洛阳离河北道不远,这几月已经有许多灾民从河北道逃荒到洛阳了,小吏已经司空见惯。
他把刻着李十七三字的竹牌扔给李泌,例行惯例询问:你排行十七?家中可有其他人?
李泌平静道:我前面的十六个人都死了。
节哀。小吏干巴巴道,天灾难免死人,你到了咱们伊川县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