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自认为巧舌如簧,可这一刻他却仿佛忘记了所有安慰人的技巧。
节哀。李泌干巴巴道。
陈大刀最后看了李泌一眼,抿着唇: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李泌盯着陈大刀背影,语气迅速,你们不能去劫县衙,这是谋逆,你们是在送死。
一旦动手就再没有退路了,李泌看着陈大刀就要离去的背影,一股悲愤从他心中冲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这一群人有勇无谋,还想落草为寇?他们只是送死!
李泌胸膛迅速起伏着,他双目赤红冲到了陈大刀身前,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陈大刀捂着脸,愣了,随后大怒:你不去就不去,打我作甚?李三水,我拿你当英雄才来喊你莫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吗?
废物!李泌咬着牙,既然我已经知道此事却又不愿意加入尔等,为防事泄,你该杀了我。
你连杀我防止泄密都想不到,你难道有脑子能闯入官府的粮仓吗?
陈大刀被李泌的凶气吓住了,他磕磕巴巴:你我你是条汉子怎会
哐当!
李泌从袖中抽出匕首,陈大刀甚至没能看清李泌的动作,匕首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面贴在自己最脆弱的脖颈上,陈大刀的腿立刻打起了哆嗦。
李泌冷酷地盯着陈大刀,黑夜中看不起他的眼神,陈大刀敏锐的第六感却能感受到李泌的危险性。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从听到你的脚步声,我就在防范你了。李泌语气冷酷,我只以为你是盗贼都如此防范你,你要谋逆却不防范我,你我差距天差地别,我尚且不敢谋逆,你凭什么敢谋逆?
李泌唰一下把匕首收回了袖中,他看着羞愧万分的陈大刀,抿了抿唇。
他内心的良知和自己这半年来经历的痛苦在他脑中迅速闪过,最后,李泌的眼神落在了屋顶上那一团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新许多的茅草上。
李泌从小没做过修房顶的事情,十月一场大雪把他的房顶压塌了一块,是陈大刀教的他怎么用茅草修房顶。
李三水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李三水又变回了李泌。
不是只能躺在茅草堆里保暖,一日只能喝一碗稀粥,肚子饿得酸疼的百姓李三水,而是五百年世家、生来富贵的辽东李氏公子李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