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第一次见到一只仿佛精怪的大鸟。因为是自家小娘子的未来郎君养的鸟,所以她没有害怕,反而爱屋及乌喜欢得紧。
她笑道:“把李三郎君请来不就知道了?”
乌镝:“……”
众人非常明显地从乌镝那张不大的鸟脸上,看出了“鸟脸一僵”的神情。
宇文珠试探地问道:“你是自己偷偷来的?”
乌镝:“……”
这次众人居然从鸟脸上看出了“心虚”的神情。
辛伯震惊:“这鸟成精了吗?”
宇文珠赶紧道:“当然没有。只是它是李三郎孵出来的,从小精心教导,比旁的鸟聪明许多。没有成精,辛伯别乱说。”
宇文珠看见乌镝十分通人性的模样,大着胆子从乳母身后走出来,转身挡在乌镝面前,眉头微皱,提高声音:“今日之事,不可对外胡说。若谁对外传一字,我就把他交由祖父祖母打发出去!”
“打发什么?”宇文弼在老妻的搀扶下走来,“听说家里来了一只作乱的鸟?”
宇文珠道:“祖父,不是作乱的鸟,是李三郎的金雕乌镝。”
宇文弼疑惑:“乌镝?”
乌镝从宇文珠身后走出来,翅膀微微拱起,仿佛像顽童叉腰似的。
它仰着头:“啾啾!”
宇文弼带着病气的脸上浮现微笑:“真是神奇的金雕。既然是三郎的金雕,去请三郎过来,问问他怎么回事。”
乌镝脸上又出现心虚的神情,但很快,它的雕目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我又没做错!妈来了,还会夸我!
李玄霸出门的时候,乌镝就在空中盘旋,早就记住了李玄霸出行的路线。
有时候李玄霸在老师家读书的时候,乌镝就偷偷藏在屋顶或者树顶打盹。
它可不是来玩的,而是来保护妈的。
所以李玄霸情绪低落时,乌镝聪明的鸟脑袋就发觉,是这个老头让李玄霸难过。
本来它听了李玄霸的话,很低调地隐藏自己。
但李玄霸持续许多日情绪没有好转,乌镝这幼稚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
金雕的心眼出了名的小,有仇必报。它毕竟又还是个小孩,脑容量也不大,哪懂什么隐忍和危险,这就来报复了。
不过它好歹还记得李玄霸对宇文弼恭敬的模样,没有做得太过。
而且李世民早就告诫过它很多次,没有他和李玄霸的命令不准伤人。所以乌镝只是发脾气折腾草木和瓦片。
“还真和三郎说的一样,像个顽童似的。”宇文弼丝毫没有害怕乌镝尖锐的嘴尖和爪尖。
他镇定地走到金雕面前伸出了手。
老妻拉住宇文弼:“小心他啄你!”宇文弼道:“它若要啄人,早就啄了。”
说罢,他的手按在了乌镝的鸟头上。
乌镝被宇文弼的大手压得脑袋一垂。
在众人心惊胆战中,乌镝只是使劲甩头,甩开了宇文弼的手,然后嫌弃地往宇文珠身后藏。
宇文珠心头一跳,嘴角不由上翘。
宇文弼一愣,失笑道:“三郎大概给你写了许多乌镝的事。乌镝就交给你照顾了。还不快去把三郎叫来。”
辛伯道:“我亲自去吧。”
他扫了周围人一眼:“小娘子说的话你们都记住。”
宇文弼对老妻道:“劳烦你把家里的仆人都聚在一起好好叮嘱。”
老妻笑着抱怨:“都闹得这么大了,一一叮嘱还真麻烦。等三郎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宇文弼道:“好。”
他扫了一眼狼藉的庭院:“就别收拾了,让三郎自己过来看。”
宇文弼犹豫后,做出了决定。
草原人都说金雕是雪山的精灵,是神灵的使者。今天金雕没有李玄霸的命令却自己过来,或许是上天预示着什么吧。
如果这金雕是李玄霸叫来的,那也证明李玄霸后悔了。
老妻去叮嘱家里的仆人,宇文珠扶住祖父的手。
宇文弼道:“珠儿,你想见李三郎吗?”
宇文珠看到乌镝而雀跃的神情瞬间变得黯淡:“他不想。”
宇文弼平静道:“我只问你想不想。三郎是真的病弱,即使你再面临一次和安儿一样的分别,你也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