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惊才绝艳英年早逝,而且还死于非命,从前的挚友后来一个个都青云直上站到了最高处,用一生来怀念他,对他推崇备至,身后事极尽哀荣——这不是完美符合?
小月亮很喜欢热闹的宴会,眸中流光溢彩,高高兴兴地和新认识的朋友们聊天。
沈约见他一直在喝酒,没怎么吃东西,就给他拿了一盘点心:“来吃点,都是你喜欢的。”
李存勖正在借小月亮的视频,和那一头的宋祖聊战术,聊社稷,聊帝王生涯和山河理想,反正就是什么都聊。
他叹气道:“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邈佶烈那厮了——”
说真心相待吧,那确实有一些,而且后唐朝廷这个局势也不允许他随意翻脸,妄杀大将。
说毫无芥蒂、继续信任有加吧,那肯定不行,毕竟李嗣源后来真的披黄袍加身,起兵造反,抢了他的天下。
这对刘裕来说都不是事,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建议做成六味地黄丸。”
李存勖无语,就知道跟他说了也是白搭。
他心情郁闷,手一伸,准备拿走一块点心,登时被沈约拍开了手,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庄宗皇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找吃的。”
李存勖难以置信:“朕在你这里连一块点心都不配吃?”
沈约用行动告诉他,没错,不配,甚至将点心拿得离他更远了一些,又给小月亮倒了一杯茶。
王贞仪收回目光,从袖中摸出小木牌:“现在该给柳树取名了。”
她陡然想起萧纲的取名习性,下意识远离了他一大步,只见萧纲挥毫落墨,拿起刻刀刷刷几下,牌子上赫然出现了:“柳大树。”
王贞仪:“……”
辛弃疾:“……”
人一生中感到费解的时刻或许有很多,而现在无疑是其中一个。
他不能理解,萧纲为什么如此偏爱「大」字,并且还放在中间,哪怕是「大柳树」都没有「柳大树」这么离谱!
萧纲本人觉得还挺好:“非常言简意赅,铿锵有力,寄托了对柳树茁壮成长的美好祝愿。”
他甚至还有点委屈:“其实萧大球、萧大款这些也是美好寓意,不知为何竟遭到如此嫌弃。”
辛弃疾嘴角微微抽搐:“你觉得大球们还好,那是因为你姓萧,勉强挽回了一点分数,若是换作别的什么姓——”
这时,张煌言正巧端着酒盏来找他们聊天,辛弃疾伸手一指,随意举了个例子:“比如姓张,加上大这个字就很危险了,萧大牛肯定比张大牛好听一些吧。”
张煌言:???
他一下黑了脸:“让你失望了,我儿子叫张万祺,不叫张大牛。”
萧纲听辛弃疾这么说自己,心头一阵愁郁,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萧大牛确实不好听,但你一个给孩子取名辛铁柱的人,有何资格取笑于我?”
辛弃疾:“……”
他还是个小朋友,哪里知道未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本位面以后是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辛铁柱这个名字了!
“世缵”,他笑容冷冽地抬起手,捏了捏萧纲的侧脸,“知道历史的意义就在于以此为鉴,避免悲剧的发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萧纲虽然生性柔弱,但怎么说也是皇子贵胄,该有气势还是有的。
他踌躇了一会,忽而趁辛弃疾不注意,快速伸手捏了回去,一面嘀咕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的取名能力还是比幼安你强一点的。”
“依我看”,王贞仪沉默半晌,还是残忍地说出了实情,“任何名字只要加上「大」这个字,顿时就会变得俗不可耐,鲜有例外。”
张煌言赞同地颔首道:“仇池杨氏、苻坚臣子杨定的后人,亦算得上中古名门,到头来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居然叫杨大眼,当真离奇。”
“其实「小」字也是一样的”,视频那头,王莽语气幽幽地说,“比如齐桓公的本名公子小白。同样是霸主,人家叫重耳、赵雍、嬴渠梁,他叫小白,这一听就显得气势落了一截。”
“「小」还好吧”,张煌言倒是想起了他们位面的一个人,现在正在海外研究院工作,“青莲女史董小宛的名字就很优美。”
听他们谈得热火朝天,辛弃疾倒是想起一茬:“从前我在崖山的时候听燕王朱棣说,大明素来排字辈,太子朱标的字辈叫做「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其中就有大这个字。”
众人齐齐一怔。
沉默良久,萧纲不由惊叹道:“听闻明王室的名字要按照金木水火土排序,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出现朱大釭、朱大钞、朱大锅、朱大柱、朱大杈、朱大油、朱大泥、朱大燥、朱大炉、朱大坡这种名字?”
众人:“……”
你快闭嘴吧,太子朱标罪不至此!
……
接下来的数日,各种活动轮番上阵。
什么武陵王司马晞的比剑活动、会稽王司马昱的酿酒活动、建康歌楼画舫一日游、谢灵运的妆面舞会、黄宗羲的拉丁文口语半日速成班、王羲之的趣味书法写作、朱载堉的十二平均律教学,等等。
活动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都告一段落后,便真正开始了兰亭诗会。
在万众瞩目中,主持人沈约宣布活动开始,送出了第一只杯盏,顺着潺潺溪水而下,待杯盏到了面前,先举杯一饮而尽,再以流觞曲水法作诗。
静谧的湖光山色一时齐芳,百花鲜妍,群英缤纷,万玉同辉。
在座的都是文坛英秀、诗家俊杰,自然不存在什么作不上诗被惩罚的情况。
但也有某些运气清奇之人,比如于谦,几轮下来,杯盏已经是第二十次停留在他面前了。
张煌言见他一杯复一杯饮下,面不改色,唯目光有了些微的涣散,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悄声说:“要不你分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