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说得哪里话,二郎怎会忘了舅舅,恨不得日日为舅舅焚香祈福才好呢!”
听着外甥的甜言蜜语,虽知道是特地哄他的,然景宁帝面上还是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外甥还有个讨人喜欢的优点,就是总能说些让人舒坦的话哄他高兴。
试问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景宁帝自然也是喜欢的,这让他愈发喜欢这个小外甥了。
“就你长嘴了,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月没来舅舅这里……”
虽然言语上带着怨怼,但打小外甥一进来,景宁帝抬手就让宫女内侍们将一切都备好了,还特地命宫人将今年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鲜荔枝给端了上来,让小外甥尝个鲜。
“今早刚送到的,还是水灵灵的,快尝些,你家那份已经送去了,估计快到了。”
既来了这稀罕货,哪有不给亲近人尝一尝的,荔枝中就属这鲜荔枝最为金贵,其余什么荔枝酒荔枝煎的都是退而求其次的法子,自不能与之相比。
秦琅在舅舅这撒欢惯了,秦琅也不拘束,当即尝了两个。
荔枝肉甘甜多汁,瓤肉晶莹如蜜雪,是个既甘甜又观赏性极佳的水果。秦琅瞧着这诱人的果肉,猛地想起了刚回到宁家老宅的宁姝,不由得动了个心思。
姑娘家家的,应该都喜欢这个吧。
念此,秦琅也不遮掩,对着景宁帝拱手拜道:“舅舅莫恼,二郎这一月没来宫中,是因着自己的人生大事……”
秦琅说话时,景宁帝也正囫囵吃着一颗荔枝,听到这话,当即惊得咳了几下,将荔枝核吐出,不可置信追问道:“什么人生大事?”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景宁帝自顾自地猜着,狐疑地看着小外甥。
秦琅见舅舅这副模样,突然生了几分羞耻,扭捏道:“舅舅,你就明知故问,还能有什么人生大事……”
小外甥少有的扭捏差点将景宁帝看笑了,怕笑了小外甥更加难为情,景宁帝握拳抵在唇边,遮掩掉那一丝溢出的笑,闷声问道:“是谁家的姑娘扰了我们二郎,说出来听听。”
不怪景宁帝诧异,自己这个小外甥他几乎是看着长大的,成日就知道跟少年们玩闹,该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一点没看出来,加上那个狗脾气,也着实让景宁帝捏了把汗。
就连曾经他的宜宁公主都不曾得过这小外甥的青睐,当时景宁帝还遗憾了一把,但现在这个小外甥居然同他说有喜欢的姑娘了,景宁帝怎能不好奇。
问之前,景宁帝心里试图猜测过是哪家的姑娘,但猜来猜去都觉得不可能,遂只能张嘴问了。
被舅舅满脸探究地注视着,秦琅面上升起了一团红晕,嗫喏着开口道:“舅舅你也认识的,这回舅舅还帮了二郎天大的忙……”
“哦?是哪家的闺秀?”
景宁帝更来兴趣了,连折子都先搁在一边了,卯足了力气打探小外甥口中的心上人。
“是宁家的姑娘,端午那日舅舅见过的,她本是要回扬州的,但好在舅舅你英明果决,给宁刺史调到了盛京,她才没走,舅舅当真是帮了二郎的大忙!”
秦琅想起这一遭,心中仍有余悸,又对着景宁帝行了个揖礼,姿态瞧着十分肃然。
景宁帝听了这来龙去脉,当即明白了过来,指着小外甥摇头晃脑地笑了许久。
“你呀你,莫不是要笑死我,看来舅舅确实是赶巧了。”
“原是那丫头,你倒是个眼光毒辣的,是个极好的姑娘,怎么,要不要舅舅给你们赐婚,让人家姑娘直接嫁给你?”
景宁帝欣赏着小外甥羞窘的小模样,戏谑道。
景宁帝本以为自己给了这个机会,以这小子的性子必得马上顺杆往上爬,没成想是他料错了。
只见小外甥双眸亮了一瞬,但很快又熄灭了。
“还是别了。”
少年垂头丧气地说道,景宁帝诧异极了。
“难不成二郎只是说说,并不想娶人家?”
景宁帝玩笑道。
秦琅急了,当即就开口反驳道:“当然是真心的,只是舅舅你不知道,我起先开罪了她,到现在她都不待见我,要是我真像舅舅请了赐婚圣旨,她定然更嫌我,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景宁帝看着少年吞吞吐吐的做派,好奇追问道。
虽有些难以启齿,然秦琅对着一向亲近的舅舅,也就实话招了。“甚至她可能会打我……”
说完,也知道丢人,秦琅耳根红红地扭过了头,不敢迎上舅舅的惊叹的目光。
景宁帝活了这么些年,以为这辈子瞧不见这小子在姑娘家身上吃瘪的这一天,但真看见的时候,心里唏嘘得紧。
故意吓唬道:“什么,那小丫头竟然敢打你,那还得了,舅舅即刻就差人将她拿来问罪!”
不出所料,景宁帝这番吓唬得话刚说完,就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
“这如何使得,舅舅千万别去,要不然二郎可真娶不上媳妇了!”
乾元殿里,少年急得像个没了眼睛的蜂子,在他身边打转,就差撞墙了。
景宁帝终于忍不住了,当着满殿的宫人内侍的面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