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气得心一梗, 也不搭话了, 只将目光落在前面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姑娘身上, 准确来说是那道看着纤弱窈窕的背影上。
蝉鸣声聒噪,日头渐渐褪去了和煦, 变得炎热。
团扇都没歇过,然宁姝还是觉得热。
“果然是要到端午的节气,真是热得要命!”
已经穿了最轻薄的襦裙纱衣,肌肤在日头下都隐约可见,但还是耐不住热,宁姝满脸烦躁。
秦家几个姑娘也是,额上都沁出了薄薄的汗,不停摇着扇子。
“回去得多摆些冰块,好好凉快凉快……”
秦珂热得恨不得把外衫脱了,但好在理智还在,不至于付诸行动。
秦琳看着这炎炎夏日,想起她即将出嫁,到时候还不知要穿几层衣裳受罪,念此,她突然有些想改日子了。
然这是她胡乱想想罢了,定好得迎亲日子,怎可随意更改。
秦琳看着身旁同样热得香汗淋漓的宁姝,秦琳忽地想起一桩重要的事来。
“一直忘了问,姝儿打算何时返回扬州,是否还能来我的婚仪?”
秦琳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六月二十,若是宁姝走早了,还真就赶不上这婚仪了。
不过宁姝早就将此事思量过了,于是璨笑着对秦琳道:“本来是打算六月初便回扬州的,但咱们姐妹一场,琳姐姐的大喜日子,我怎么会置之不理,自然是要送琳姐姐一程的,因而已经给家中爹爹去信,过了六月二十再回。”
秦琳一听,喜上眉梢,也不管天热了,一把就搂住了宁姝,好妹妹的叫了一通。
“好了好了,琳姐姐你快松开,热冒烟了快……”
本来就浑身躁得慌,被秦琳这么搂着,宁姝那一瞬间差点没喘过来气,忙扭着身子开始推秦琳。
一把纤弱如柳枝的细腰由于被秦琳揽着,在宽松的齐胸襦裙下展露地一览无余,若是换做个身高马大的男子,估计能一只胳膊圈过来。
秦家公子们大多都看呆了,尤其以秦琅为最。
方才还因为兄长的告诫一脸烦躁的少年此刻已经不知神游在何处了,只是那双一向凌厉的眼眸正直直落在少女那截被勒出弧度的腰肢上,眨也不眨。
“二郎,二郎?”
秦珏喊了几声,转头就看见弟弟神游天外的模样,视线似乎落在前面那一群妹妹们身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恍然间回过神,秦琅神色不自然地将目光错开,像是没事人应秦珏道:“叫我作甚?”
秦珏又往妹妹们那边看了一眼,然秦琳早松开了宁姝,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方才是跟你说明日龙舟赛的事,今年龙舟赛,你要上场吗?”
端午日,皇家会在宫城内的春明湖举行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参加赛龙舟的人要么是军中禁卫,譬如金吾卫那等,要么是如秦琅这般的天子亲卫,偶尔也有些官宦子弟贪新鲜玩一玩,但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不能赢过身经百战的将士。
秦琅每年都是看心情,有时参加,有时不参加,因此秦珏也不知晓弟弟今年的意思。
听到是这事,秦琅思索了几息便摇头,他现在满心的事,根本无暇去想赛龙舟这样的事。
尤其是他记得裴四那厮明日还要作死去抢他的……
心神一荡,秦琅差点就将那个词顺了出来,然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心思,秦琅头脑一热,立即就从脖颈攀到了脸上,让他心头战战兢兢了半晌。“阿琅,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秦珏无意间瞥了一眼弟弟,发现弟弟一张脸布满了红晕,十分地诡异,秦珏还以为怎么了,担忧之下问了句。
被兄长逮了个正着,秦琅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心脏狠狠跳了跳,敛住神色摇头含糊道:“没什么,天气太热了……”
秦珏默然,不再问了。
……
五五端午,它本是一个不吉利的节日,因为时人认为五月是恶月,而五月五日更是双恶,充满了许多禁忌,因此在这一日,百姓需要在门窗上挂艾草来驱邪保佑平安。
但在东汉时,此节日跟忠贞爱国的屈子挂上了勾,人们因此用赛龙舟和吃粽子的方式来纪念屈原,千百年下来,已经成了百姓欢度端午的习俗。
宁姝生在江南水乡,每年自然是不缺龙舟看的,甚至她们扬州的龙舟赛是最为盛大的,年年都是耗费许多财力人力,就算是勤俭的父亲,也舍得花钱在这等盛事上,求个百姓欢乐。
就因为此,曾经父亲还被朝中的御史弹劾过,理由就是奢靡浪费,但都被当时去进贡的州司马给巧妙化解了。
端午宫宴在夜间,龙舟赛又是在午后,因此这次进宫并没有很着急。
一大家子慢悠悠起床,洗漱打扮,焚香插艾,迎接这端午佳节。
宁姝给表弟秦琦绣了个带着五毒的红肚兜,据说孩子穿上它睡觉可以不做噩梦,驱邪纳福。
秦琦已经五岁,瞧见那只红艳艳的肚兜,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知道这是宁家表姐的心意,便红着小脸收下了。
长命缕也早早备好了,就等着出门时碰见秦家姐妹们一一给她们。
宁姝嫌只有五色丝线太寒碜,就在编作手绳的五彩丝线中每人加了一个金灿灿的生肖属相。
比如说五姑娘秦璎属龙,就是一只金灿灿的小龙,秦珂属蛇,便是小蛇,秦珠同她一样属兔,便是金兔子,秦琳和秦玥属虎,便是小金虎……
当然宁姝也没忘给姑母和姑夫这种长辈做一个,反正她买的不少。
收到宁姝的长命缕后,秦家姐妹都高兴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送出自己的了。
在牛车里,姑娘们交换着长命缕,嬉笑着,气氛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