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仲谷是个善良的人,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只看着玄俭被自己吓得惊惶逃走就算了。
沧黎揣摩着,微微有些心惊。
如果是蒋仲谷,他一定会带着定惊定神的符纸或是药汤来探望,决不会不闻不问。
但他们从未见他登门。
或者说,他们,从没见他进屋。
可是屋外头呢?他是不是就站在外头?
那他们说的那些话……
沧黎心头紧得发疼,仔细想着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和玄俭的对话。
因为是在自己的地方,他们说话间完全就没有什么遮掩,甚至还不知提过多少次蒋仲谷的名字。
沧黎稳稳心神,状似无意的转头去看。
蒋仲谷依旧只埋头在书里。
然而等沧黎多看了一会儿时,那人就明显有些发慌,呼吸的频率变了,眼神尽管好像还盯在书上,但却被沧黎捕捉到了一丝的飘忽,连微微抿起来的嘴唇都在告诉着沧黎,他所猜想的全都中了。
沧黎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如果蒋仲谷想起以往,那他们就毫无疑问的又会轮回到仇恨的境地里。
他已经没再奢望更多了,可难道连最起码的平淡如水的交情他们也不能维持吗?
沧黎苦笑出来,鼻子都有些发酸。
他做了那么多,到了最后却终究还是躲不开这样一个惨淡的结局。
“道长是什么时候听说在下病了呢?”沧黎低声问了一句,眼睛已经不敢看他,语气里隐约的带着苦涩。
“……”
“你觉得我这病,是不是罪有应得?”沧黎幽幽的望向远处。
“……没……”蒋仲谷回答得勉强。
“……”沧黎苦笑了一下,隔了一会儿低低的问:“道长知道了多少……”
他到了现在也还是看不破,即使知道心里所期待的实在渺茫,也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问问清楚,问问蒋仲谷到底听见了多少,想起了多少,又恨他多少。
“……我……我不知道……”蒋仲谷被他这样的语气说得心口发堵。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那一日见玄俭吓得转头就跑,下意识便就跟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老老实实的一个奉道之人缘何会遭到雷劈的惩戒,但不论是什么原因,玄俭的惊恐都是因他而起,他说什么也不能不闻不问。
普通人若是看见了刚才那一番惊人的景象,大概只会把他当成是什么惹了天怒的妖怪。
他需要跟玄俭解释一下。
只是,转个弯的时间而已,玄俭就消失在他眼前找不到踪影了,他也只好一路打听着,慢慢摸到沧黎的住处。
玄俭大概是被吓坏了,连院门都不记得要关上。
蒋仲谷轻轻扣了扣门,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自己走了进去。
转过照壁能看见院子中央也有一棵树,是有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