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菱低头看去,终于忍不住地开口:“我教得不好吗?比那位老师要好吧?”又握住她的手带着她重新打了一遍。
“不能是我太笨了吗?”盼青低头偷偷笑了笑,又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许长菱竟还在意。她拿起一旁他要穿出去的黑色外套,自顾自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面对落地镜试看,衣服很长,完全可以将她盖住,可还是很好看,她一直觉得他穿衣都很有品味,还带着一股冷香隐约。
“喜欢?”
盼青点点头正要脱下来,被许长菱从背后抱住,密密吻过她的耳廓轻声笑说:“送给你。”
她不由“嗯”了一声,笑着向后瑟缩起来,全然落入了许长菱的怀中,她顺势抬眼回看,有些不舍地说:“主人早点回来。”
“好。”
助理开车到了地方,陈季明早已站在门前相迎。这次更进一步,相关事宜都谈得很融洽了,要说对这个地方全无感情吗,倒也不是的。谈到具体的手续时,陈季明忽而平静下来,浮现出江心倚廊观雨的背影。
许长菱也觉察到了他的异色,没有再开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舌尖泛起一瞬的涩,想起盼青也泡过茉莉香片,他不会品茶,但总觉得她泡出的味道要好。
于是,许长菱第一次答应留下来吃晚饭,是十二月初雪的一天,陈季明最后一次在园林里作东。也是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陈季明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很感谢许长菱,久违地去到墓园祭拜了江心。但事与愿违。
许多朋友听说许长菱花下一亿买了那处私人园林,迎着好奇都想去赴宴凑热闹,但陈季明只邀请了少数人,也没有多大的名气,大多是他和江心曾经工作上的朋友,平常得只是一场久别重逢。
盼青跟着许长菱出席了,也做了满堂宾客。那些人情与寒暄难以避免,敬来的酒都被许长菱挡了下来,经过上次的事情和从前喝酒入院的旧往,许长菱不允许她再喝酒了。
盼青想来,似乎没见过许长菱喝酒,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那么多酒,有些担心地靠近许长菱低声在他耳边说:“真怕主人醉了。”唯一那次喝红酒,她当时还睡着了。
许长菱闻言,转头依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应该不会。”
正好众人的话锋转到了陈季明身上。
坐在东北角开口说话的那个女人,陈季明认得,那是江心的大学同学莫时春,江心还是律师时,曾帮她打赢过一场财产纠纷的官司。于是每到年节,她总会送些礼物给江心,得知江心病后,来探望过几次,他也见过几次。前不久,她才得知江心自杀了,来找了他几次,他却有愧地只见了一面,无非问的是江心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我们都知道陈先生仰慕江心,追求江心多次被拒绝,却不久后,江心宣布与陈先生结婚。我在来路上听说,是因为陈先生强奸了江心,同时她受到了父母逼迫,不得已才这么选择。”
莫时春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句可滴水石穿。
话音落下,此间鸦雀无声。
陈季明当即愣住了,逐渐苍白、颤抖,张着哑声的口,茫然地环顾向身前的人,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见他们并不显露出惊讶,想来是都有所耳闻了。
可这件事情,她曾威胁过江心不许告诉任何人,却不知道江心早就无心了,变得无望地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往日光彩。却到了想要了结的这一步,才不想受委屈了。
消息是朱贞郁放出去的。
但朱贞郁假装不知情,说是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是江心生前留下的。
凭一封信,还不足以令人信服。
江心的父母悔不当初,江心泉下有知,也只剩下了与他们的长恨。他们得知了这件事,只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朱贞郁每年去看望他们时,她都深刻地告诉两人让他们不要忘记江心离开的因故。
如果是江心的父母公之于众,那么似乎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盼青再听一遍,也为之憾恨,自由如风轻,却不可得。她由出神的目光中转看向陈季明,他已经哭了。
接下来是愤怒还是忏悔。
也总会有人怀恨或谅解。
“是这样的吗?陈伯伯。”
陈季明被许长菱的声音拉回神,平静得像是洞悉了一切之后的无悲无喜。原来他早已心知肚明,不过想让他当众亲口承认。
“不是……”陈季明抹了一把眼泪笑答,“我这一辈子只爱了江心一个人,那可是实在的两厢情愿,岳父母这么说,也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江心吧。”
个中女人男人低声窃窃,能听到都在不约而同地说江心太傻、不值得、不勇敢,甚至咎由自取。往往又会回到自己的身上,庆幸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叹息他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执着。
“她来了,你们还会这么说吗?”
莫时春又站起身,指向门外,众人目光齐齐看去,门外昏昧一片,只有屋子里的灯光映照出去,廊下的灯光也照不过来,冷风萧瑟。
看久了,真的幽幽远远起来。
说完,她端着酒杯来到陈季明面前,泼到了他脸上,又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三两成群的留下一句“不打扰了”跟着离开。
还没走远,一阵咣啷声在她们的背后响起,又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回头看去,隐隐约约地从回廊上看见,刚才菜品与碗筷都撒了一地,“我是做了,我做了又能怎样”的声音发了疯地回荡。
陈季明招来的佣人听见声响立刻赶来收拾满地狼藉,许长菱牵过盼青的手也搭乘助理开的车回了家。
比起陈季明的悲愤癫狂、不知滋味的晚饭、祠堂里早已冷掉的香火,仿佛感同身受的苦痛更让盼青挥之不去,肖想那样没有如果的可惜。途中,许长菱改了主意,经过花店买了一束花带盼青来到江心的墓前。
盼青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陵墓,就像西方电影里的场景,一座座的近在咫尺,身周绿意葳蕤,更显风声。
“你说,风声里会有回答吗?”
盼青将花束放下,惊讶许长菱会问她这样的话,她起身朝他笑了笑:“嗯,会的。都会被听见、都会被看见。”
“江心阿姨,我认识了一个人,叫盼青。”
盼青讶然地转头看去,风扬起她的长发,交错的发丝模糊她的视线,以为许长菱会提起今晚的事,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为她理了发,牵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一起离开。
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问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冬天了。”
“又一年。”
……
“我想看雪。”
“好。想看哪里的雪?我陪你去。”
盼青“嗯”了很久,也没有抉择出要去看山上的雪还是湖中的雪。
两天后,陈季明在家里烧炭自杀而亡。因为反对他娶江心而断联多年的父母驱车百余公里来到殡仪馆认领他的骨灰后,捧到了江心的父母面前,只是哀恸地说,他们俩的孽缘终于了了。
这天,盼青正在为许长菱剪枝墙下的蔷薇,无意中听许长菱说起,是他小时候,江心和她的妈妈朱贞郁一起种下的。后来江心病了,朱贞郁忙于工作,没有人打理了,但谢思厢来找过许长菱几次,那几次都等不及他回来,就重新料理了那些花木。于是她也从网上学了如何悉养,勉强能看出花的状态是病是好。
而许长菱又去开会了,下午才能回来。大概是年底了,他忙到连周末都很少能够休息。相比起来,盼青清闲得多,最近店铺里生意冷清,老板说天气冷,都让他们提早回去了,到了周末,就更不愿意出门,能做的事情就有许多。
有天晚上,许长菱给她发消息告诉自己要加班,问她有什么想吃的,盼青回复他自己下了厨。
没过多久,许长菱竟回来了。披了一身冷意推开门,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她做的饭。盼青正捧了碗筷坐下,不解地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长菱只是回答,他回来吃晚饭。
盼青点点头,将自己盛好的那碗汤递给他,自己重新舀了一碗。
“冬天吃白萝卜对身体好,这个时候的芥兰也最好吃。”
听见她的话,许长菱看去碗中的汤和桌上两道芥兰炒牛肉、番茄炒蛋,又消气了,大吃了两碗饭去了公司。
给花打过药了、施过肥了,盼青回到他的书房里开始午睡,她很喜欢在他的书房,温暖的,却融化不掉他的香冷,就这样空袅在她的心上。
今天也一样,许长菱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洗过手后直奔书房倒在她怀里,一起枕在角落里,躺在厚厚的地毯上。盼青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陈季明最终得到那笔钱后,作为遗产划给了他的母亲,他不明白。
“冷……”
盼青也不明白,但她还没有开口回答,许长菱的手探入她的衣服下,揉捏起她的两胸。她不由往旁边躲了躲,接着睡了。
“睡吧。”
许长菱嘴上这么说,那只手又沿着两胸之间轻肆向下,似指尖勾勒水痕,扫过如帘的盛意,经停在穴口,食指和无名指浅浅探入又探出,不一会就湿了。
盼青微微喘息起来,彻底醒了,睁开眼的那一瞬,就被插了进去。她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蜷缩起身体,抵在许长菱身前,紧抓着他的衣襟,也不怕抓皱了,再熨烫就是。
许长菱伸长左手搂过她,顺势摘下了眼镜抛到一旁,望进她眼底里,指尖途经一片温热湿软到深处。“别看我……”盼青想要埋进他怀里,避开他如炬的目光,却被掰过右肩平躺着,膝盖不由屈起想要紧闭双腿。
“分开一些。”
并不命令地,不过平常的温柔。
盼青不回答,闭得更紧了,大概是不让她睡觉,莫名想和他对着干,却听耳边一瞬衣物的摩擦声,许长菱坐起身脱下外套,跪坐在她面前分褪下了她的裤子与内裤,分开她的腿,埋首吻了下去,又伸出舌头舔过一遍又一遍。
“你……”盼青被迫仰起身体,想推开他只能抓住他的头发,窗外的阴雨天倒悬入她的眼中,有昏黄的台灯灯光渲染而过。
雨突然下大了,庆幸许长菱回来得快一步,却迷离得又不分清是水声还是雨声。
他重新将手指插进去翻弄、抚按,又深又满,高潮了几次,颤抖着想要合起双腿,就被打了巴掌,腿根泛起一片重迭的红,反而打得用力了,喷了一次水,全然不知地弄湿在了他的白色毛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