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季铁军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低头沉思。
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季铁军抬头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在你看来,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是否可信”?陆山民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对他的了解并不见得比你们多”。
季铁军猛烈的吸着烟,香烟燃烧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一言九鼎陆晨龙,他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天京凡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没有理由怀疑他说的话”。
“我认为可信”。马鞍山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我们都知道,当初那场劫杀是他主动送死,在你母亲去世之后,他本就生无可恋,从来就没有把报仇雪恨放在第一位。你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事关你的生死,选择放弃并不奇怪”。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伸手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发,看上去颇为纠结。
“放弃就意味着少了很多孤魂野鬼,也少了很多动荡不安,这是好事。也意味着错过了揪出那些人的大好机会,要想再把他们绳之以法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了,这是坏事。难办啊”。
马鞍山也是眉头紧皱,作为一个警察,这确实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作为警察来说,战争会死
人,战争会触犯法律,但如果没有更激烈的战争,又无法暴露出更多的线索,也拿不到更多的证据。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半晌之后,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你打算怎么办”?
“任何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特别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季局长,你除了是警察,曾经也是一位军人,你也不想让蒙家那位首长失望吧”。
季铁军吸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苦笑道:“你小子,少激将我。不过你说得对,作为一个军人,立下了军令状就必须完成,不能有任何理由”。
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惊动他老人家,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所以你必须支持我”。陆山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季铁军看向马鞍山,“马科长,你觉得呢”?
马鞍山转头看向陆山民,一双鹰眼带着凌厉的气势,“会死多少人”?
“很多”!陆山民迎向马鞍山的目光,很平静的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琐事。
马鞍山转过头去,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
“你知道后果吗”?
“没想过”。
季铁军呵呵一笑,“你之前在东海捣毁过一个贩毒组织,在金三角也杀过毒贩,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总体来说是在立功,还因此被评为‘东海十大杰出青年’。但这次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天京藏了多少力量,但团伙杀人,私藏杀伤性武器,即便是立功也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哪怕不挨枪子儿,也够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值得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有个朋友说我脑回路很短,很难想到长远的事情。事实上确实如此,我只知道眼前的事情必须去做,至于值不值得,想不到那么远,也想不清楚,所以我也懒得去想”。
季铁军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黄九斤呢?刘妮呢?还有你那些兄弟朋友呢?你不是很重情重义吗?也没想过他们的结局”?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沉声道:“我只知道他们不希望,也不允许我放弃”。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啧啧感叹,“真搞不懂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让人喜欢,也让人讨厌,让人佩服感动,又让人恐惧害怕”。
马鞍山冷冷道:“你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马鞍山,“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嫉恶如仇,对抗不公与邪恶,其实本质上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份不同,方法不同而已”。
马鞍山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方法不同就是本质的不同”。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到天京之后,马鞍山变通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一样。但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欣赏这个人。
爷爷说的‘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自己做到没有不知道,但马鞍山是绝对做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