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我们会在停泊於码头的的小船上挑最合口味的海鲜,玩上一会儿的讨价还价便回家。我还记得第一年的这天,鱼虾蟹我们都买了,兴致高昂地回到家,把海鲜都扔进洗碗盘,便以一身汗和鱼腥味为由,一起逃进淋浴间依偎。温存过後,天都黑了,海鲜不再新鲜,我们发了狂地笑着,把海鲜混在一起弄了个一品海鲜窝,吃得很是愉快。饮饱食醉过後又是云雨,丝毫不觉乏味。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往後的日子里,我们开始着重饮食。从挑选食材到烹调方法,以至食物摆盘和餐桌布置,我们都各有意见。与食物周璇的时间多了,用的心力多了,剩下的已不足够共赴巫山,我们躺在床上细语;细语渐变相互发牢骚,牢骚多了便没趣,各自睡了顿变同床异梦。
「阿姨。你在想什麽?想得眉头深锁?」
「没有。」我苦笑,看着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的十八岁姑娘,感到有点儿尴尬。「没在想什麽。」
「阿姨当我是白痴吗?像阿姨这种人,又怎麽会脑袋放空,有一刻没在想什麽?」
「小孩子!」我以指节轻敲她的额角,看见她眨了眨眼,笑了。「是想东西,但不想告诉你。大人说话当然不会那麽直白,懂吗?」
「我当然懂!我又不是八岁小孩子!」虽然,她这麽咆哮的时候像极了八岁,「我只是...」然後结结巴巴的不愿说下去。
「只是什麽?」
「只是,我想关心阿姨啊!自然不能看着你皱眉,问你你不说,我就这麽当真然後什麽都不问啊!」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没作声。
据说,长女一般长得很像父亲;她是苏日坤的独女,除了那同样粗平的眉毛以外,却没怎麽觉得他们俩长相上有相像的地方。大概长得像娘了吧!苏侯还没发展到今时今日的规模时,苏日坤便已与妻子离异,没多少人知道其前妻的事;他甚少在公开场合提及自己的家庭生活,女儿亦未曾与他出席社交活动,没有什麽牵涉其家人的新闻出台。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像她这麽长着一张漂亮而单纯的脸,身分曝光只会让她成了传媒追访的对象,私隐没了,生活也大概会不一样了。
我站了起来,微笑,背起了背包。
「走吧!登机了!」
「阿姨。」
「怎麽了?」
「阿姨还没把我看成是朋友,但我已经把阿姨看成是好朋友了!所以,阿姨不开心,我也是会不开心的。」
我很惭愧。
我的冷漠因着人情世故而生,但并不代表我冷血,也不代表我对感情毫无觉察力。这小女孩予我的真心是用不着说明的,她的目标清纯若水而明确,她的行动不精明丶带笨拙,但无可否认是一番努力,毫无付出若我是没有资格批评什麽的。我只是弄不清楚她何以对我有这样的心思;或许是城府让我无法打从心底地相信世上还有人以一颗真心待人,把友情看得这麽重,愿意为不了解的人而动了自己的情绪。
我伸出手来,从容地笑着,以压抑因着自我□□而被惊涛骇浪冲刷的软弱内心浮上台面。
「走吧!」
「嗯!好!」
她笑得像个小孩,飞快地拿起包,伸手握着我的。我俩便这麽拉着手,离开了候机室,往登机闸走去。
这回,在她发了全力的撒娇下,我被说服跟她坐在相邻的位置;虽然中间相隔了小枱面和活动隔板,稍微动一动身体,把活动隔板摇下,便可以看到对方。看来我是不可能睡一觉好的了!不过,反正回去也是休假,我也就没太多的顾虑了!而她,自然是兴奋莫名,笑容像是烙了在脸上一般不曾消失过。
「这次啊,我不会让阿姨吃牛奶糖了。阿姨太皮了!」
我看着她假装成熟的样子,小大人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
「但是啊,阿姨,我真的很想星期天见到你。」
「小妹。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啊,我怕你下飞机时就想要立刻把我这老太婆甩到一边去。你就别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