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哪有中断再补上一说?她正要再劝说,却见他突然背过身去,掩住唇咳嗽起来。
原以为只是因为太过激动咳嗽两声,可他咳起来没完没了,到最后的声音甚至有些撕心裂肺,她没办法,只能高声叫“梁进”。
梁进闻声跑进来,看见皇帝憋得通红的脸,极是夸张地哎呦起来,“我的主子啊,您没事吧,奴才给你倒盏茶来。”
皇帝好不容易止住,刚灌进半口水顺了顺嗓子,下一刻,再次重重地干咳起来,那盏茶就在他嘴边,等他咳完放下时,自己先愣住了。
梁进伸手去接,也是目瞪口哆,磕磕绊绊的开口:“主……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姜涟被他们弄得如堕雾中,仰起长颈去看,茶面上赫然落着团血,正顺着水缓缓散开,她有些吓坏了,顾不得自己的膝盖和礼节,起身上前推了把梁进,几乎是吼出来:“梁公公,快传太医啊。”
“别,不用。”皇帝好像刚醒过神来,抬眼示意梁进去关殿门,不紧不慢道:“此事只当没有发生过,不要叫任何人知道。”
“这怎么成,这不是小事。”姜涟将他扶到软榻上,下意识扯出巾帕来为他拭了拭嘴角,“你自己的身子有问题,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儿,适才还说什么祈福不重要,若真是不重要,你又何必跟着折腾。”
皇帝暗暗窥看她焦急到皱成一团的脸,还有她的不管不顾,若说不为之所动,自然是不可能,可还不到最后的关口,他得要她一句话。
他喘了口气儿,同她解释:“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眼下我刚刚即位,是不能叫旁人知道我的状况的,太后、摄政王,许许多多的人正等着拿我的弱处,别说是咳口血,今儿就算是把心和肺都咳出来,也得暂且忍耐着,不能传出去丁点儿消息。”
她有姑娘家的慈悲,又对他格外心软,再听他可怜的声口,眼圈已经红了起来,“原来你在宫里,当皇帝,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
他等得就是她这句怜惜,因为刻意咳嗽发疼的喉咙,为呕出血被咬破的舌尖,在此时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趁势抓住她的手,“旁人都只道当皇帝的好处,却不知其中艰辛,我一个被赶到不毛之地的皇子,没有半点儿权势,要登上宝座何其容易,那些想要帮我的人,何尝不是想因此拿捏我?”
她低声叹息,眼中隐隐有泪光。
“我说祈福不重要,说要等你伤好了再补上余下的两日,左右不过是想多留下你,不过我知道你是万万不肯留在宫中的,但是我总是想着,哪怕你能多留些日子也是好的。”他苦笑着侧过面去,不肯再同她对视,“说起来,除了你,整个京城还有谁同我是相关的?”
她没有立即回应,是在思索留在宫中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