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童微微皱起眉头:“星君不在府中。”
方诸怔了怔:“他不在府中?”那会是去了哪里?
小童低低笑了一声,冷冷地望著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星君有事下凡,离开已有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方诸这才将小童端详了一番,见他嘴角乌青,右臂也挂了彩,猛然意识到自己在人间虽是过了好几日,此处却只是一个须臾。
他望向小童的目光饱含愧疚与感激:“之前的事……多谢。”
小童别过眼,沉默地木著脸。
方诸暗叹口气,再拱手道别,甫一转身,听小童在後面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方才不是回答了……哦,方诸顿悟,道:“是海棠仙子音尘送小人上来的。”
小童目光一凝:“海棠仙子?是海棠花妖罢?”
方诸一震。
小童冷笑道:“你既欲与妖魔为伍,就莫要沾惹我家星君。他受你拖累,已经够多了。”
语罢侧身,踩著流星踏进府中。
方诸钉在原地,许久才从衣袖里摸出一片海棠花瓣,垂眼看了片刻,张口念诀。白花渐起,绕在方诸身周,方诸回头看了看墙中参天的古木,再是一眨眼,他人已到了凡间,秦府大门口。
此时天已黑尽,沉沉暮色中,秦府门口两只石狮子巨口大张,看上去略渗人。站在狮子巨口跟前的方诸有些头皮发麻,打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荡回左边,如此这般晃荡了一刻钟,进去通报的小厮方挑著灯笼出来。
小厮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外头那个自称少爷友人的青年热锅上乱窜的情景,心下不由有点小不悦。想他家少爷,自小含著金汤匙长大,三岁吟诗,七岁作赋,长大了更是才貌并举,身边跟的那一大串友人,个个对他望尘莫及,结之而感三生有幸,言辞间谨慎小心就不提了,还时不时携著这个带著那个上门来加固友情,而且态度甚是卑微恭谨,就连对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厮都是有礼有节。
可眼前这个叫允梓墨的……穿著寒酸形容枯槁就不说了,等人还等得如此急不可耐,一点寒风就受不了了,跟其他公子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其他公子是天上的彩云,他就是地上一抔黄泥。一抔黄泥,究竟是如何高攀上他家少爷这只凤凰的呢?
这小厮到府上方才两月,然平日里从其他仆人那里,零零碎碎听过不少事情,譬如少爷跟这个叫允梓墨的,两人可谓相交甚笃。允梓墨刚才来的时候,他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除了一张脸还算出众,浑身便再找不出一点可圈可点之处,心头不由纳闷,真不知自家少爷是如何被他迷惑上的。
方诸听到动静,立刻迎上前来,却只见到方才那小厮,不由张大了嘴,又在小厮鄙夷的目光中赶紧阖上,踌躇著道:“小哥……你家少爷呢?”
小厮仰著下巴道:“少爷已经歇下,恕难见客,允公子就请回吧。”
方诸一愣:“你家少爷向来喜欢晚睡的……”莫非,是不愿再见到我……
小厮蹙眉截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