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句实话。韩半步虽是韩家世仆,但本质上同样是个练武之人,对萧少陵此等习武天才一直是满怀好感,甚至偶尔说起江湖轶事,半步的脸上就尽是藏不住的兴奋神色,不过,他毕竟深知韩璧不喜动刀动枪,所以向来不敢多言。
沈知秋:“竟有此事?”
韩璧点了点头:“萧少陵年纪轻轻就扬名江湖,半步如今还小,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仰慕萧少陵……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
沈知秋很少听说有人崇拜萧少陵,立即深以为然:“半步真有眼光。”
韩璧:“只可惜平时他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萧少陵,如今有此大好机会,能让半步与他对谈一夜,尽诉衷情,岂不妙哉?”
沈知秋一听便觉有理,朝着韩璧抬头笑了笑,一双眼睛在微弱的烛火下微微弯起,似是碧澄湖面上的小拱桥,夹着轻烟雾雨,无端引人向往。
韩璧低着头,仔细地看了他一阵,没忍住凑了过去,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沈知秋无故被人偷袭,慌得不行,分明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不免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阿宣,你做什么?”
“你满脸写着‘快亲我’,我只好亲了。”韩璧低声说完,拿着酒坛就从容地坐到他身边,笑着问道,“喝不喝?”
沈知秋被他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慌忙地应了一声:“喝。”
韩璧便难得亲力亲为地开了坛,拎着坛子边沿便干脆利落地凑到了沈知秋唇边。
沈知秋闻到醇厚的酒香一点点地逸散开来,这才反应过来要捧着坛子,将它微微推开,轻声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还是不喝了吧。”
“大不了少喝一点便是,反正你也是千杯不醉。”韩璧笑道,“当日在再来阁,你心情不好,我便陪你喝酒,如今也是一样。”
沈知秋知道他所说的是哪一日——那日自己刚刚得知父亲死讯,正是失魂落魄的时候,韩璧说是请他借酒消愁,实际上是为他找了个机会,让他借着酒意尽情抒发心中的苦闷。
自从与韩璧相识,每逢难过失意,总是少不了有他在身旁。沈知秋并非矫情的性子,向来也很是不把自己的悲伤痛苦当一回事,唯独是韩璧对此异常敏感,看不惯他眉间的愁色,总是要把它亲手抚平不可。
沈知秋心底微暖,接过酒坛子就很是豪迈地灌了一口,谁料一不小心,连领口都沾湿了。
韩璧:“喝慢些。”
沈知秋点了点头,伸手扯松了领口,叹道:“阿宣,我心里很难受。”
韩璧:“我知道。”
沈知秋:“小师叔是个好人,如今却生死未卜。”
韩璧眼见着他又抬头灌了一大口酒,那模样就跟喝白水没什么分别。
沈知秋低声说道:“宁半阙……他还在燕城的时候,跟在游茗身边,是很可爱的孩子,如今却不知为何变成这样……阿宣,若是我当初不救卫庭舟,任由他被鹤洲人带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韩璧顿了顿,答道:“不是的。”
沈知秋正在喝酒,听他这么一说,酒坛子还举在空中,人已是侧过头去,愣愣地望着他。
韩璧望着沈知秋这一动不动的傻模样,算得上是神色呆滞,仅剩一双熏了酒气的眼睛,朦胧水润得很,便笑着伸手取下了酒坛。
他知道沈知秋是真的很在乎这件事。
只是世事没有如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不过是一句慨叹,任凭你如何顿首垂足,也不过是白费气力,何况,有些事即使能重新开始,凭一人之力亦不可能扭转乾坤,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