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泛白,听到最后,几乎没有了血色。半晌,他才像是陡然清醒般抬眼回神,“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整个人站得笔直,目光森冷:“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胖唇色苍白,“我只是预感。今天我收到了一笔钱,五万块,送钱的人只说是陆凉风预先寄给我的。我问了另外一些人,都是陆凉风的朋友,也都收到了她的钱,数量不多,有的两万,有的一万,但只要是她的朋友,都收到了她的钱。……”
“唐信,陆凉风那个人,我明白的,她那个工作,那个人,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根本不可能存多少钱,我们这些人收到的这些钱,加起来,差不多就是她这些年所有可以存的钱了。陆凉风那个家伙,把她所有的钱一夜之间都散尽了,根本没有要想留给自己一点,你想,她是为了什么这么做?”
散尽千金,毫无留恋。这样她才可以,独自一人,赴一场鬼门关的邀约。唐信脸色瞬间煞白。
这些年,王胖已经很少再会说当年的事,也很少会说这么多,以至说到最后他眼里几乎有些水光:“……唐信,陆凉风是什么样的人,我懂;我一直以为,你也懂。”
当陆凉风的顶头上司老方,在警方的秘密监控地点看见忽然闯入这里的男人是唐信时,他就有预感——唐信终究是知道了。
唐信全无平日的冷静和风度,开门见山,来意很狠:“相信方警官你也明白,我一向不喜欢和官方的人打交道,这些年各位对风亭、对我唐信是什么样的人,应该也清楚。我有一句话,今天提前放在这里。官方的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唐信要查,绝不会是难事。方警官昔日功绩辉煌,日后前程不可估量,相信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老方看了他一会儿,不动声色地问:“风亭的唐信如此兴师动众大驾光临,不知是为了什么?”
唐信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带着杀气,使得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再加上干警察这一行的人大都神经敏感,“怀疑”二字是他们的本能,这就更令屋内的气氛火上浇油,十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唐信。
唐信站定,说了一个对双方而言都极为敏感的名字:“……陆凉风。”
老方镇定地看着他。唐信直视眼前这人的眼,一字一句,终于问出了一句话:“陆凉风,是不是,在为你们警方做卧底?!”
问出这句话时他其实比谁都恐惧。因为他太明白了,“卧底”二字对于陆凉风来说意味着什么。
过去那么多日子,每每他看见陆凉风那一双带雾气的眼,他就会想,这人应该是有许多伤心事的。一个人,只有经历了太多的伤心事,才会在快乐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笑的表情。
她曾将在被亲人背叛的情况下,做了此生最痛的一次卧底,唐信几乎不敢去想,她哪里来的勇气,再去痛这第二次?
老方沉默。半晌,他说了一句:“你知道了。”
唐信闭上眼。他想起那一夜,月光正好,树影斑驳,有白色香花飘散在肩头,她对他偏头一笑,说,愿望这回事,我有的,我想做一个简单的好人。
回忆好美,叫撕心裂肺般的揪痛席卷他全身。她竟然,心甘情愿去为警方做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