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隐匿遁世,他所拥有的关系网和利益网仍然是你不能想象的。”
“那我就试一试吧,”陆凉风微微一笑:“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回本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工业社会最缺少的一种精神,即是不屈服。在很多年以前,有过这样一种时代,以恩报恩,以血还血,其快意必然是十分的,但却也已融入不了如今这个社会。所以当活在当下时代的人,想要以过去时代的方式来行事的话,会很艰难,甚至很痛苦,比如陆凉风。
所以即便是闯过风浪、见惯生死的陈叔,也忍不住劝她一句,“一个女孩子,实在不该做这些事。成个家,喜欢个人,过个小日子,这才是你该做的。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一道这一行,再踏进来,不值得。”
陆凉风扬了扬手,不再多言,只径自对陈叔道:“我想过了,以我父亲对我所费下的心血,必然不愿意就这样功亏一篑,一旦放出风声称我醒来失忆了,他一定会心动,想方设法重新利用我为他做未完成的事。”
陈叔笑笑,“你想让我为你放出风声?”
“除了陈叔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找另外的人,”陆凉风头脑清晰:“毕竟当年,只有你一人反对我替父亲去做卧底,我知道,你那时一定已经洞悉了我父亲的真正计划,所以也因此被我父亲架空了权利,一朝落马,再无起色。”
陈叔喝了口茶,往事袅袅,一如茶味。
“那么唐信呢?”老头忽然问:“你的这些计划,不该让他知道么?”
“不必,”陆凉风答得很快,一丝犹豫都没有:“在我是他妻子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个负他的人。一个有所辜负的人该做的,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把负了他的替他要回来。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不是谈情说爱?”陈叔难得地玩味一笑,“陆凉风,你怎么就知道,在唐信心里,你最负了他的,不是感情这一项呢?”
陆凉风是抱着一种“我欠了那个人感情这一项吗?”这样一个念头回到家的。
对唐信,陆凉风的感觉是比较复杂的。最大的原因在于,她从来没有把唐信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当然,她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女人来看的意思。在陆凉风的世界里,对“人”这一概念的划分不是男人和女人,而是敌人和自己人。
一个原本是敌人而如今却是自己人的人,还是个男人,一个和她有过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可是她却对他没有夫妻之情的男人,可想而知这对陆凉风而言,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局面。
陆凉风想起和唐信在一起的那一年夫妻生活,凭良心讲,他实在是一个会玩情调也懂女人的男人,虽然她并没有和多少男人相处的经验,但凭着过去那仅存的印象,陆凉风也觉得像唐信这样的人,和那些会在场子里拍着女人的大腿大笑道“这妞是从哪儿引进的品种”那样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陆凉风就这样一路思考着沉默着,骑着机车回到家时才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忽然传来一声男性的嗓音。“回来了?”
陆凉风诧异地转头,这才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
唐信正斜斜倚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脸上盖着一本书。陆凉风定晴一看,竟然是一本数独游戏的书。这厮右手还拿着铅笔,看看睡睡,做做题目,颇有兴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