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钧却迟疑了,无论是容毅,还是这具身躯,都不能算是自己的身体。但若是不应,之前那些豪言壮语,甚至连让出天下这样的话,都仿佛变成了一场孩子的笑话。靖北王出征在即,自然确实缺人手,而如今他们姐弟无权无势,说什么让天下,也确实只能当笑话,真有那一日,就算自己不想,恐怕眼前这位也要斩草除根杀了太子元钧。
郭恕己看着她脸色笑了,戏谑道:“怎么?你的价值就是张嘴说说吗?”
元钧心念数转咬牙决断:“愿为王爷平虏效力!只是兄长那边,容我征求他的意见。”他们已走在了万丈绝壁上,不能再退。容璧这身子,始终与公主与自己荣辱与共,容毅那边,他还是放他归去……
郭恕己却道:“既来了,由不得他走了,效力不效力随他,但绝不能离开广平城。孤王这也是爱才心切,你们兄妹确实勇武双全,奇货可居,若是一般人,孤早就宰了以绝后患。”
元钧慢慢长吐一口气:“只要王爷不要为难公主和兄长,我愿全力一战。”他知道郭恕己说的是实话,在那等绝嗣毒计后,他能忍住猜疑和愤怒,没有对姐姐下手,没有截断所有信息来源,已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相较之下,自己的君父,卑劣、独断、自私……他心头煎熬,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是闭着眼睛咬着牙向前搏取一条生路。
平定北犀,无论是靖北王,还是身为储君的元钧,都该为着天下尽的义务,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郭恕己微一点头:“孤等着。”
第46章 战起
承平二十四年五月,靖北王悍然举兵十万伐北犀,消息传到京城时,靖北军势如闪电,已连破长泽、土城、甘陂三邑,擒北犀副将三,又疾攻下北犀大城廓尔、布堎、罗木等三城,短短数日,凡十余战皆捷,直逼北犀王庭,敌不能支,望风披靡,北犀王连夜遣使往皇都求和。
一时朝中哗然,有御史立刻上劾靖北王无诏举兵,居心叵测,恐有大逆不道之举。元自虚在上头沉默不言,朝中大臣们其实心知肚明,靖北王原本就是听调不听宣,而靖北军又有节制十三州,守卫边疆之职责,军事自主权极大,如今靖北王突然进击,只要随意找个北犀掠夺雍朝边界的理由,朝廷也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北犀使臣伏地请求,倘肯议和,北犀王愿割城十座,岁银十万,献与朝廷,并请求送一位公主入宫,与雍朝互通婚姻,永以为好。
元自虚默然。使臣走后,元自虚召集九卿重臣商议。
葛承宣老太傅上前厉声道:“皇上!此为北犀挑拨离间之计,皇上万不可轻和,北犀狼子野心,所谓十城,本就已被靖北军占领,他们不割也夺不回来了,假意献给朝廷,必是希望朝廷与靖北之间生嫌隙,他们才好就中渔利。”
却又有兵部尚书石泉出列道:“陛下,靖北军无诏北伐,不知其缘由。若是吞并北犀,养精蓄锐后,贪心不足,欲对我朝不利,如之奈何?不若且暂且答应,将那十城纳入我朝治下,朝廷即刻任命派遣州官、都督前往治理接手,如若靖北王同意朝廷官员接手,则证明其忠心耿耿并无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