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嫔一身平民装束出现在她家,硬生生把她吓了一跳。
“我的俪妃娘娘,你躲在这鱼米之乡倒是逍遥。”莹嫔被带进房内,见了她,不禁消遣道“可苦了我们这些京里的人,险些葬送在刀光剑影之下。”
“皇上放你出宫来了?”周夏潋诧异地看着她。
莹嫔故意叹一口气“皇上对我又无留恋之心,困我在宫里做什么呢?还不如放我自由,至少,我对皇上感激之余会替他跑这一趟,捎个信。”
她抿唇,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俪妃快回宫去吧。”莹嫔劝道“季涟一族已经灭了大半,宫中那些与季涟氏相关的妃嫔,也全数遣散了。”
“余惠妃如何了?”周夏潋关切地问。
“她啊,”莹嫔一声冷笑“唯独她,打入天牢。”
“什么?”她大骇“怎么会?”
余惠妃身为赵阙宇的表妹,一向贤良安分,就算不念血缘,也要念旧情吧?
“这次季涟一族能攻入京城,她的功劳可不小啊。”莹嫔嘲讽道“听说是她里应外合,命人打开了城门的。”
周夏潋听得惊愕无比,瞳目良久,不能相信。
“口亨,我就知道这余惠妃绝非纯良之辈。”莹嫔冷笑“瞧当初她命人暗箭伤你,却嫁祸给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你是说,那支羽箭”那支划伤她面颊的羽箭“是余惠妃”
“没错,想不到吧?”莹嫔撇撇嘴“亏你把她当成闺阁密友”
她思绪一片混乱,简直无法理出头绪。
“对了,她还赠给你什么红丸是吧?说是有助孕之效,其实跟毒药差不多。”莹嫔冷哼了声“她还说是皇上送你的?皇上把你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哪里会干这种事?”
“可皇上确实送了。”周夏潋更加迷茫了。
“我的俪妃,你可真是傻到家了。皇上送你红丸其实是将计就计,要气你出宫去。当时他已知季涟一族要谋皮,不知如何安置你,只有出此下策。”
“什么?他故意利用余惠妃的红丸来气我?”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日,惠妃从你家捎了封书信入宫,皇上早知信中会提到红丸之事,便仿制了几颗,第二天便送给了你,惹你大怒。”莹嫔轻轻摇头“丞相府的一举一动皆在皇上掌握之中,若他真不想让你听闻红丸之事,你此生都未必能知晓。”
不错,凭他的心思填密,那封书信能平安到她手上实在很诡异。
“我实在不知余惠妃是这样的人”周夏潋怔怔道“她外貌如此可亲,是我入宫以来最相信的人”
“你也不想想,她自幼爱莫皇上,却只得一个惠妃的封号,哪里会甘心呢?”莹嫔叹道“上面有皇后也就罢了,偏又来了你,而且一进宫位分就比她高,她哪咽得下这口气?”
她缓缓坐下,如有什么梗在喉中,过了好半晌,才回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早告诉她余惠妃的为人,她哪里还会这样傻乎乎的?
“皇上说,你自幼孤寂,姊妹皆与你不亲,你既然视余惠妃如长姊一般,倒也不好扫了你的兴。余惠妃用心虽然险恶,平素倒长了张讨人喜欢的嘴,危险自有他替你档,你与余惠妃说说笑笑,如此一来,宫中的日子你也不会无聊。”
原来,还是为了她着想。
自她入宫后,他步步为营,无处不为她设想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他如此深爱她,爱到超出她的想象。
“好了,我话己带到。”莹嫔微笑着问:“留在此处,或者回宫,俪妃娘娘该有决断了吧?”
此处有她的父母。宫里,却有他。
两头都难舍,却必须得舍。
已到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节,空中飘着雪花,冷宫的枫树叶已经落尽,不复她离开时的模样。
然而,依旧那般安静。
她最喜欢的便是这里的安静。她想,就算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也能苦中作乐,把这当作世外桃源,至少,有了他的保护,外面的危险不会进来。
周夏潋解下大麾,步入内室。
赵阙宇正躺在榻上,仿佛十分痕倦,和衣沉沉地睡着。
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他亦每夜来此歇息吗?是跟她一样,喜欢这样的安静,又或者,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在此等着她?
周夏潋无声地来到榻前,轻轻坐到他的身畔,忍不住伸手抚开他在梦中还紧燮的眉心。
曾经对他有万般怨恨,此刻都烟消云散。
他是帝王,他有许多不得已。她既然决定了要回来,就决心要忘掉过往,好好理解他,乖乖做他的宠妃。
“潋潋——”赵阙宇被她扰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迷离的双眼看着她“我又梦见你了,每夭晚上,我都会梦见你——”
“阙宇,是我。”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他一惊,立刻撑起身子,眼神清明了许多。
看清了眼前人,他却似乎还担心她是幻象,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庞,直至她的体温暖和了他冰凉的掌心。
“潋潋”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我都知道了。”她立刻表示“莹嫔都对我讲了。”
这一刻,只要彼此之间心有灵犀即可,不必多余的话语。
“潋潋,你可能不相信。”他抚住她的小肮轻声道:“我比谁都渴望咱们的孩子出世,每一次与你缠绵,我都在想,会不会就此有了孩子,那孩子将来会长得什么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周夏潋的喉咙硬咽了“我太傻了,不该以为你真会用红丸害我”
“其实余惠妃赠你红丸之初,我便差人将它换了。”赵阙宇微微笑“那药,还真能滋阴助孕呢——”
“什么?”周夏潋瞪大眼睛“可我二妹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