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乐,她偏过头朝表哥弯起了唇,后者没看她,灰色眼珠直勾勾地,仍旧在等康春华。
“我要求的是,和监护人面谈。”
中年女人深吸一口气,脸部肌肉僵硬,却捏着嗓子,故作宽和地说:“你们下午应该都还有课,就先回去吧。”
周知悔恍若未闻,没怎么起伏,却不带犹豫地要求:“请您为那天的言辞,向路冬道歉。”
康春华终于演不下去,拔高音量:“哦?道歉?”
“路同学,你要不要和我还原一下当天的事发经过?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替老师指正指正?”
路冬垂下眼,生硬地说:“我有录音。”“你拿什么录的音?”康春华扭过头,左手指着老陈,“陈老师,你就这么带班吗?学生课间擅自使用违禁品,也不管管?你难道纵容这种欺上瞒下的行为?”
“李主任,你也听见了……”
老陈从来就和康春华不对付,打断她:“康老师,一码归一码,您那天到底对孩子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除了指正这个女同学,不要无辜缺课,不要撒谎欺瞒,不要伪造文书,要好好学习,要认真上进,还能对你十三班的宝贝疙瘩说什么?”
路冬的鞋尖不停抠着地面,恨不得能凿出个洞。
又开始耳鸣,像被丢进满是蚊子的培养瓶。
他们争执之际,笑呵呵的大佛不得不下场劝架。
路冬凑到周知悔身前,问他,听过录音了吗。
表哥嗯了声。
她又说,等会儿老陈气不过,一定会要求播放音频。
“我想出去了。”路冬垂着眼说,“帮帮我,好吗?”
他说,好,我帮你。
夺门而出之后,骂声似乎停了一瞬,又爆出更大的火星。
走几步,她随意地找个台阶坐下,木然地想着,周知悔最初应该要拒绝这场麻烦。否则,否则她会忍不住,情不自禁地,投射更多扭曲的爱到他身上。
就像混成泥沼的调色盘。
应该要清洗,又觉得可以试一试,说不定正好能涂成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