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津搜心挖肚地准备继续再吐点什么出来时,裤袋里的手机忽地震了下。
这倏然的震动像是给冰面凿了条缝,所有酝酿好的察觉得到察觉不到的情绪都顺着那条缝钻进了冰层之下,气氛一扫而空。
沈问津垂着的眼颤了颤,便听齐客说:“你好像有消息。”
是向之发来的。
向之:你俩咋啦?直播间半天没人,观众不满了。
沈问津看完消息,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抬起眼对齐客说:“向之催你去直播。”
齐客挑了下眉。
“那……”沈问津想了会儿,斟酌着用词说,“既然老板你没事儿了,就早点下播,我就先回去了。”
他俩松开了胳膊,却没挪脚,俩人的距离近乎暧昧,影子在暖色的灯光下纠缠在一起。沈问津偏了下头,正准备往外走,齐客忽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洗手间有些窄,男人两臂微展着站在那儿,恰恰好堵死了沈问津出去的路。
“老板。”沈问津抬起头,盯上了齐客的眼,“咋了,不放我走,有何贵干。”
齐客在起伏的呼吸声中微垂着眸,目光散落一地,也不知落在哪儿,没个定点。
“观众还想看你。再播会儿。”他兀自沉默了会儿,道。
平直的唇角动了动。
沈问津定定盯着他看,忽问:“真的么?”
这句话没过脑子,近乎于脱口而出,连沈问津自己听到这声儿后都愣了愣。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问出了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回答;“真的么”这三个字本身也挺冒犯的,像是不信任人似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把这句话挥到一边:“那我播会儿。”
齐客想让沈问津坐椅子,沈问津一把把他摁了上去:“你开的直播,你坐主位。”
然后他扒着扶手蹲在了椅子旁边,直着上半身,在镜头里露出了半张脸。
蹲着好像有点累……但也还行。他想。
齐客不吭声,须臾,蹭地站起来,撂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大步带风地往门口走去。
沈问津“啊”了下,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拉开门的齐客和门口整整齐齐蹲着的四个人来了个眼对眼。
齐客:……
四人:……
直播的和被捉住看直播的两拨人跟世纪会面似的杵在原地,沈问津作为现场唯一的见证者,很不厚道地乐出了声,险些连人带椅一起翻倒。
“蹲这儿干什么?”齐客问。
四人飞速起立,整齐划一得像是事先排练过。费列莱咧着嘴说:“这不是老板你突然发……开播,我们观摩学习一下。”
齐客:……别以为切得够快我就不知道你想说发疯。费列莱接着问:“所以老板你出来干嘛呢?”
沈问津听见门口的齐客不轻不重地说:“找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