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之摆摆手:“我姓何名靖之,举手之劳不用报了,我好像还占了你的便宜,你别介意,我方才没看见你,要不这个内丹就给你好了。”
张筱忙推拒:“不敢不敢,是在下修行不够打不过这妖兽,要不是道友你,在下刚才就进了妖兽肚子了。”
见他执意不收,何靖之也不坚持,把内丹收回牛皮袋里,拱手道:“那我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张筱忙也拱手,看着何靖之大步离去消失在夜色里,强撑着的肩背一下就耷拉了下来,然后蔫巴巴地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天快亮时下起了雨,何靖之出了林子就进了客栈,打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觉浑身爽快了。出来到大堂里叫了茶水正喝着,忽见门外有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快步走来,到客栈门前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蔫眉耷眼竟是张筱。
何靖之正想招呼张筱一声,忽然看见他又用袖子揉了揉眼,貌似是……哭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妖兽,又碍于救命之恩不能明说,所以委屈得哭了?
何靖之顿时心生大人欺负了小孩子的负罪感,可这会儿张筱正哭着,就算年纪不大也算是个男人,想必是不想人看见,他就想把目光收回来装作没看见,等张筱进来了再把妖兽内丹还给他好了。
可没等何靖之转头,张筱已经看了过来,预料中的尴尬没有出现,而是张筱眼圈倏地一下就红了,就那么站在大雨里,直直地看着何靖之,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
何靖之手一哆嗦打翻了茶碗,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的腿上,烫得他一下跳了起来。
他额上青筋乱跳,这竹笋是咋了,干嘛要对他哭,他好像也没欺负得他太狠吧?
总之是已经站起来了,干脆出门从雨地里把张筱拉了进来,一直拉去了自己房里,他要问问这小竹笋,到底在哭什么。
张筱顺从地被何靖之一拉就走,一问就抽抽搭搭的什么都说了,原来他晚上跟何靖之分开后又去打妖兽,结果打到一半被一群人给抢了。
“我出来前打了包票一定会在十天内打死十头妖兽拿到十颗内丹的,可明天就该回去了,却还差一颗呢。”
何靖之听着他讲,简直哭笑不得,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主,没经历过江湖险恶,没受过什么挫折,家里放他出来也就是让他见见世面,不见得非要他闯出什么名堂来,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十头妖兽十颗内丹了,想起前年他自己试炼的任务可是三天杀五十头妖兽的。
张筱边哭边说,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喷嚏。何靖之看这么着不行,再晾着肯定得病,便叫店里伙计打热水来,让张筱先进澡盆里泡泡,去去寒气。
晚上的时候何靖之看张筱个子不大却很圆乎,只当他胖,这一脱衣服才发现原来是“虚胖”,看着胖只是因为身上带了鸡零狗碎无数的东西,驱魔符、照妖镜、降魔杵、摄魂铃这些装得有的用还有备份就算了,还掏出来两只茶杯三只碗,几张被雨水泡成
渣渣的饼子一大包肉干,最夸张的是到最后竟还有一面虽然只巴掌大却很有分量的铜镜。
这铜镜没有一点捉妖驱邪的功用,镜边上镶金嵌玉,一看就是养在深宅的大家闺秀才会有的东西。
何靖之惊讶得很,最后忍不住道:“带这许多干嘛,会压得不长个儿的。”
哆哆嗦嗦脱了外衣,摘下了那些负累之后的张筱才露出少年本该有的瘦长条身材,他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师兄说我没出过门,东西要多带才能万无一失。”
“这也是你师兄要你带的?”何靖之举起那面镜子。
张筱伸手把镜子接过来,小声道:“这是我娘给我的。”说完吸溜了一下鼻子。
何靖之看他随时准备再哭出来的样子皱皱眉,道:“你还是先洗洗换身衣服。”再看看张筱那一摊子东西,顿觉头大,这孩子带那么多东西居然没带换洗的衣服,真不知道他那个师兄有多不靠谱。
他只好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身。
等张筱洗完了出来,何靖之一看差点笑喷,束了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