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上周好像也来了,同样的位置,似乎酒点的也是同样的,我用余光打量着他,嗯,,好像纯粹是cava气泡,,不加任何调制吗那家伙?
虽然我也是,我的面前放着一大杯黑啤,已经被喝完三分之一左右,我喜欢纯粹的东西,酒也不例外。
今天是社畜们最最痛恨的周一,还未入夜,酒馆略显冷清。不过我正是为此才挑这个时间来,这儿的老板货源渠道有一手,单品一种酒最看酒的品质,在东京,目前我找得到酒品质最上乘的,就是这家店。因为酒好,晚上的人多到需要预约才有座的程度,还可能碰上那些让我恶心到反胃的油腻大叔们。
“呼——”我小小伸个懒腰,现在就不同了,客人十根手指数的过来,似乎都是有品位的老饕,安安静静品着杯中的酒,气氛是酒馆难有的安静和谐。
似乎有点安静过头了,平时人多你嫌吵现在人少你又嫌静是吧,我默默在心底吐槽自己。
他应该也是为了找个能好好品酒的地方而来的吧,看他脸长得这么清秀,品酒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饕一样会享受呢~
生活习性和我似乎很像,说不定聊得来?
希望他的聊天方式和他的脸一样清爽啊,我可不想再失望了。
我端着和我脸差不多大小的啤酒杯向他身边的位子走去。
“你好,可以坐这边吗?”
“随便。”
走近来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脸有些眼熟,但我一时没想起来。
别说好像见过你吧,这开场也太老土了。虽然真的想知道那股没来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你很喜欢卡瓦吗(cava)?我每次在这里见到你,你好像点的都是这个。“还是从酒切入吧。
他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嗯。。喝这个心会慢慢静下来。“
“心静吗?“意外的回答呢,”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西班牙庆祝时喝的气泡酒对吗?“是的。”
“那。。你喝的时候不会感到别扭吗?别人喜庆节日喝的酒,在你这却是反着来的。”
“人不同,品出的味道自然不同,对我来说,它的作用就是让我心静下来。”
他钴蓝色的眼睛转向我,我感觉他的视线透过了我的皮肤观察着我的灵魂。
我垂下眼避开了他的注视,我喜欢eyeattach,但不是这种射灯一般直探心底的。
我深知,我只是外表有点吸引力罢了,内里早就腐烂不堪了。
“你觉得这儿酒怎么样?质量很不错对吧,这儿的老板算是新宿所有酒馆里进货渠道最广的了,你这是菲斯奈特酒庄的卡瓦吧,他们的酒确实酸度把控得刚刚好,里面的歌蒂雅红酒和果味融合得也很妙……”转移一下话题吧还是。
他静静地听着,那双蓝眼眸嵌在他那对亚洲人而言算是深邃的眼窝里,目光里探寻之意渐淡,轻轻放在我脸上,我心里却莫名升腾起一股久违的紧张感。
”还好,在西班牙踢球时只有这种酒能经常见到,能入口,不知不觉就经常喝了。”他又抿了一口酒。
”踢球?”我和我有兴趣的男人聊天时非常注重他话语里透露的信息,很多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侃侃而谈,应该说是大部分人都喜欢谈论自己,不愿花时间了解别人,陌生人尤其是,我从我丰富的酒馆聊天经验中总结出这点,”你是足球运动员吗?”我问道。
”嗯。”
就没啦?一个嗯字就没啦?
喂喂喂,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你是在哪个球队踢呀?我感觉我应该在电视上见过你,你的脸挺面熟的。”这话我可没说谎,确实是有点面熟,不过是不是球赛转播见到的就不记得了。”马德里竞技。”
”噢噢这样啊,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球队呢,你现在不用训练吗?一般来说休赛季教练会给安排很多训练吧。”
”教练在西班牙,这么远他管不到我。”
又陷入了沉默,这哥们惜字如金得让我有点头大,照平常,对面的男人在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时都会开始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只要再露出一点亮晶晶的崇拜眼神,他们就要迫不及待和我发展进一步关系了。
“黑啤不苦么?女孩喝这么大杯的黑啤倒是少见。”他终于主动开口了。
“人不同,品出的味道自然不同。”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对我来说这个分量刚刚好。”
他转过头,眼底似有笑意,很快被手里的酒杯夺走视线,修长手指轻捏住笛形杯,让杯沿优雅的贴上嘴唇,金黄的酒液滑入他口中。
我有点渴,不是那种可以靠黑啤解决的渴。
他的手指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手部皮肤比他脸上好像要白皙一点,五根手指长度长得恰到好处,不让他白皙的手显得女气,指关节衔接自然不像大多数男生那样突起,青筋盘绕的手背和线条分明的手骨又侵略性十足。
被这样一双手爱抚,会不会让我比以往更容易高潮呢?我不由地这么想,对我来说,男性的手比他们的性器官要值得欣赏得多。
“你之前一直在关注我吗?”
嗯?
“你之前说每次看我来都点卡瓦,你一直在关注我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在不断升温。
我也是,不止眼神,身体也热了起来,他那天然属于猎食者的目光,烧得我心里的火苗愈演愈烈。
直到接吻时,我这才注意到,相比上睫毛,他下睫毛要更长一点,昏黄的灯在头顶照下,他睫毛下有小扇形的阴影,为他深邃的眼窝增添几分亚洲男人特有的柔和,我和他都没有闭眼的打算。
他也在观察着我,我能从他清澈的虹膜里辨认出我的眼睛。来吧,再多看看我吧,我的眼睛很美吧,多少男人,逢场作戏也好,真心相付也罢,都在我柔情蜜意的注视下迷惑到丢盔弃甲,即便是假的又怎么样?大家不是都玩的很开心吗?
我用舌尖轻轻刮弄他的上颚,他好像受不了地轻微哆嗦了一下,好敏感啊,我把身体贴近他,还不确定他的接受程度,距离要把控好。一只手抚上他全身上下唯二裸露出来的脖颈(另一个是手),嘴唇先含住他的一瓣唇吮吸,直至把上下嘴唇都吮得水润柔软,再用舌头划过他牙齿咬合的一侧,仿佛在数颗数一般,整齐的齿列也被细致照顾。
他舌头有点急不可耐地冲进我的口腔,他好像等不了这细致入微的抚慰了,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他狂暴的舌头不断压着我舌面往喉咙口探,或者贴住我的上颚摩擦,嘴唇则被刚才细细照料的牙齿或轻或重地磨挲,脑后被他的手固定住,避无可避。
粗暴强硬的吻法让我腿有些发软,再多一点吧,再对我粗暴一点,请把我弄得再痛一点吧!我予取予求的顺着他的节奏吸吮他,舌尖和他缠绕,双手不自觉搭上他的胸口,比我想象中要结实的多啊,不愧是职业运动员,我有点陶醉地想。
他却很快放开了我。刚刚的激吻是我主动还是他主动的来着?哎,记不得了,我还想继续啊小子。
“你经常和酒馆里的男人接吻吗?”
啊?不会是事后还要批评教育一番的类型吧。
“没有,我很中意你才会这样。”现在的人类谁不用谎言掩饰,人们自诩爱听真话,与其说是真话,倒不如说是他们想听的真话罢了。
又来了,那种洞悉你心底的眼神,搞什么啊?你刚刚明明也爽到了的不对吗?装什么高尚?
漫长的沉默,我差点要败兴走掉了,他才悠悠开口:“可你甚至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只是这样而已?“咳咳”,我装模作样清清嗓子,显得自己郑重一点,“请问,这位男士,你的名字是?”
“itoshisae糸师冴。”
“啊我知道,名震日本的足球天才,对不对?怪不得有点眼熟你咯。”
”那你呢?”我短暂停了一下。
”无名小卒而已,你不用知道名字~”我听见我用欢快的语气说着。
”告诉我。”
啊啊,不会惹上麻烦吧,天之骄子什么的,不要以为你们什么都能随随便便得到啊,
只要再深入了解一点,你们不都会脚底抹油开溜的吗?
随便吧,反正都会走掉。
”我每周一到周五的下午都会来这里喝酒。”我大拇指指向身后的酒馆灯牌,”你如果想来找我的话就直接来吧,想喝多少我都奉陪。”
”你的……”
”就这样,再见!”我下楼向街道左边拐出去,肚子好饿,再去吃点东西吧,我头也不回和他挥手告别。
他也许不会再来了,那种骄傲的精英,哎,如果他要是长得没那么对我胃口就好了…算了,什么都无所谓。
比想象中要快,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了,还以为他至少要放置个一两天呢。
他和卡瓦又出现在了下午的酒馆里。
我一靠近吧台就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又变回成那种无机质的探寻,我在他旁边坐下。
“老板,大杯黑啤。”
“嗨”,我用右手撑头的姿势把脸转向他,我知道这个角度会让我看起来更妩媚一点,“好久不见。”
他没说话,盯的我心里发毛。
“你平常做什么?怎么一直有时间在酒馆里待着?”许久他才开口。
盘问背景了吗开始?我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酒。“我在舞蹈培训机构做助教,正牌老师有事的话也会临时客串下老师,时间不固定的。”
“你今年多大了?”
我有点不耐烦了,“你这是查户口吗?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我看起来年轻,这就足够了。”我不喜欢任何提醒我时间流逝的东西。
“你看起来很小。让人怀疑你究竟有没有成年。”
“……没成年我怎么进来(酒馆要看身份证)。”
“再说”,我压低声音凑近他:“我一点都不小,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他那肌肉紧实的身体和清秀冷淡的脸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如果他少问点废话更好。想看看那张冷淡禁欲的脸染上情欲的样子,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在我这种长于淤泥之人身上索取快感,和他上几次床应该蛮不错。
他仿佛置若罔闻,“我两年前在翻排球月刊时见过你的脸,现在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在上大学吧,你是一边上学一边做助教,对吗?”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他抛出的这句话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意识到表情有点失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没去上大学。”我心里一半为有人记得我曾经的荣耀开心着,一半又为自己这份开心痛苦着,“我没参加高考。”
鄙夷我吧,像那些精英一样对我嗤之以鼻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要走了。”我左手端起大啤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等等!”他抓住我手腕,”你不是说想喝多久都奉陪到底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用力抽出手腕,拿起包快步走出酒馆玄关。
他也跟了上来。总和我保持着一只手臂的距离,我既甩不掉也推不开。
”你要干什么?“
现在已经走到了地铁的地下入口处,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坐地铁。
”你本不应如此,“他背光而立,身后阳光刺的我有点睁不开眼睛,”我从你最开始踏入酒馆的时候就发现你了,我比你来的更早,那些你周围的男人不过是玩弄你罢了,你不该把自己这么随便的给出去,你应该去上学,我记得你之前入选了排球U18,不是吗?你去看看你们家的邮箱,会有很多大学提供保送名额来邀请你。“这应该算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我冷漠地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已经无法再走职业球员的套路了。”我把一直穿在身上的,长及手背的粉色护腕拆下,现在是秋天,很少人会从我的外套衣袖里去注意到它。
“我受伤了。”之前受伤的右手伸到他眼前,因为创口太长,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掌心里,缝合痕迹显得格外可怕,我一般把它藏起。
“写字之类的精细活没法做,左手一时半会也练不成。”
他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因为背光,我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获取信息。
你知道吗?那些自认为深情的精英男们也像你一样貌似想了解我,但只要一知道真相,他们便会一边居高临下的怜悯我一边打心底里嫌弃我,大家一起享受身体上的快乐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贪心想要完全的赤诚相见呢?明明都会互相嫌弃的不是吗?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你现在要去哪?“他终于开口。
”回家。“我想快点摆脱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