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梦境成真,只若离别最后一刻,身边只有他……
“别拗了,”看她半天不动,赛罕蹙了眉,“脱了我瞧瞧。”
他的语声已是尽力柔软,却依旧掩不住那强压的心燥。眼中没有了多年前的羞涩躲闪,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的身体。目光冷静、平淡,将才那亲近的举动留给她的期许仿佛夜间偷偷生出的露水,阳光下蒸起无影无踪,冰得她的心觉不出痛,只在眸中一暗,笑容有些僵。
他还和许多年前一样,不知觉中就伤人入骨,尤其,是女人……
“莉娅!”
赛罕提了语声,他的耐性这些时已然被她消磨干净。得知她归来,他心中的疑惑多过了惊喜。多少年前的纠葛在他突然想明白后再也没有去寻过她,存留下的都是年少时光的相伴,一天一天过去,不曾暗淡半分。只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可突如其来,她独身而返。疑问卡在他胸口不及理会,最牵挂的便是小鱼儿,生怕众人不明底理伤了她。果然,事情延续了多年前的错,在他回来之前便各入其角,演起了双妻夺夫的戏码。
重逢的欣喜一闪而过,他便被眼前所见震惊,所有的疑问就此生生咽了下去。岁月无情,却在她身上少有痕迹,更将曾经的温婉添酿得丰韵绰绰。唇血红,面上异常白净、饱满,没有一丝褶皱,可明媚的日头下那光滑却映不出丝毫的光泽。旁人都道丰姿好,不过是体质略虚,可落在他的眼中却是可怕的毒逆!薄薄的皮肤下每一个细小的脉管都在充大、撑胀,她偶或情绪一激,细微的波潮便从脖颈处涌起,漫至额顶,隐隐发青。紧紧与她相握,他摸到了那一样饱满的手,手心炽热,却觉不出他那足以掐断她的力道……
她说是体内温毒,脉像果然把到那温吞的火,徐徐地燃着,不觉险,只忽隐忽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毒医书上见过,实在的情形却只随老父诊过一次。这是沙漠之地特有的一种致命毒蛛,初咬并不觉痛,稍有红肿,此时必须切开伤处排毒,否则一旦拖延进入血中,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慢慢蔓延,到那时灵丹妙药也只不过是拖延时日。
心痛之下,他不肯就此笃定,每日守在身边引逗她的心思情绪,让她笑,让她急,仔细察看那毒脉的走动。若是他诊断无误,此时末端饱满,身上该已是显出了痕迹,需得抓紧查看,若并未完全漫开,或可牵制。谁曾想,她却如此执拗,死活不肯给他诊看。不得已,他只得将她带了出来,今日是劝她听从也好,用强也罢,他必得查个究竟!
“你这么大声,是想吓着我?”
他发了狠的语气丝毫于她无碍,幽幽的声音更让那浅笑的人显得悠然安静,正是多年前他那燥热的天地里唯一的陪伴。只此刻赛罕没有半分心思怀旧,一撩袍子坐□。
见状,她也欠起身迎了他,面对面,近得能嗅到他压着的气息。幽蓝映着幽蓝,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怔,直到领口的扣子被他解开,她这才反应一把握住,“你是何人?”
“我是大夫!”
她的笑仿佛水面上微风撩起的涟漪,一倏而就远得再看不见,冷道,“我的头发和身子,只给我的夫君看。”
“性命攸关,还在这儿跟我矫情!”赛罕抵开她的手,又去解斜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