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十岁之后就已经没有玩过在玻璃窗上哈气画爱心的把戏。没想到如今到了二十岁,还会在k小姐面前如此幼稚地画一片雪花。
而k小姐也没有嘲笑我。
而是在雪花消失之前拍了拍我的头。凑过来在玻璃窗上哈了一口气,长发晃晃悠悠地掉我衣领,绒绒的,扎得我有些痒。
我忍着痒,看见她用手指在我画的雪花旁边又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雪花。我看到她垂落下来的眼睫毛,看到她白腻脖颈里隐隐约约的青色血管,看到她倒映在玻璃窗上的眉眼在笑。
明明玻璃那么糊,她却那么清晰,从薄薄的水雾而来,抓住我,穿过我。
我没忍住伸手去刮了刮她的眉梢,摸她很好看的鼻梁,亲一下她的眼睛。
又亲一下。再亲一下。
亲到她笑出声,最后听到她在我耳朵旁边很幼稚地配合我讲,
“好好看的雪啊。”
就是因为她这一句话,当下我已经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也许我将会在这天永远记住一件事——
二零一七年八月份某一个很热的夏夜,重庆落了雪,只有两个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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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小姐带我来的地方就是查令十字桥。
不过这次不是在查令十字桥底下的马路,而是对面的一座石桥。
重庆的路就是有如此魔幻。
路的上面是桥,桥的上面是房子,房子的上面还可以是路。怪不得我会在这里迷路。
怪不得我会在这里遇到k小姐。因为路太多了,总有一条能让我通向k小姐。
桥上风有点大,吹得我的头发总是乱飞。于是k小姐把她的冷帽让给了我,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吹得很乱。
她看对面的查令十字桥,看桥下经过形形色色的人。
我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她的头发,听永远不会结束循环的《奇洛李维斯回信》。
电影演员应该都有爱观察人的习惯。我看到k小姐看似漫不经心地看桥下的人,可时不时也会在看到什么之后,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很皱很旧的笔记本,在上面懒懒散散地写几句。
“这是在写什么?人物小传?”
我这样问,也很自来熟地凑过头去看。k小姐没躲我,很大方地将她的笔记本敞给我看,解释,
“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以为她在和我客气,说“怎么会”。结果看到笔记本上真的是乱七八糟的。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于是k小姐又笑,这次我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有一个笑弧,不太明显,但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