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汀梨再穿那件义工服过来,在已经被太阳重新照耀着的花园里撑着拐杖走了一圈,没找到那个人。
倒是黎桥走过来,有些可惜地告知她,孔黎鸢谢绝任何探视。
付汀梨沉默地点点头。
然后笑一下,说,“不意外,她昨天让我回国别管她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会这么做。”
“你不怪她?”黎桥问。
“怪她什么?”
“她说她骗了你。”
“只是她说她骗了我。”
“你不这样觉得?”
“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黎桥眯着眼盯了她一会,镜片下的眼流露出笑意,“我有时候想,如果你是一个稍微坏一点的人,那你们是不是早就已经普普通通地在一起了,然后又平平凡凡地因为欺骗、利益、自我而分开了,像我认识的其他人一样。”
“黎医生你认识我?”付汀梨有些意外。
“当然。”黎桥点头,眺望着面前被金光笼罩着的这座疗养院大楼,似是在回忆,
“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住到这里来,我听她说过很多事,从五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和我说你的事,很多你的事。”
说着,又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我都不知道,原来发生在三天里的事情,可以说这么多,说这么久。只不过你知道吗?她其实本身就记不太清自己躁期做的一些事情,过了这么久,后来能想起来的事也就越来越少,每一年能说的细节都越来越不清晰了。”
“不过还有一点,躁狂病人一向很健谈。我刚开始还觉着吧,说不定你这个人都是个假的,是她病情加重了产生的幻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口中那样一个人。”
“她口中的我?”付汀梨有些恍惚,“她口中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黎桥“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回避话题,“夸人的话就不太好说了,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付汀梨笑,还没消肿的眼弯起来,“那我以后自己问。”
黎桥饶有兴致地“咦”一声,“你们昨天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她今天闭门不见人,你还能笑出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付汀梨说,“她就是和我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那你听了感觉怎么样?”
“我相信她没有说谎话。但我感觉,我听到的只是一部分真实。反正我不相信她真有她自己说得那么坏。”
“对咯,看来她说的那些话都没错,至少现在还没被吓走。”
付汀梨把拐杖放到木椅旁边,自己慢慢扶着坐下,“黎医生不是说不喜欢夸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