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亮走过来,向他递了一根烟。陆途沉默良久,还是接了过来,衔住烟,垂着眼睑,往他的火旁凑。
“走吗?”付亮哑着嗓子问他。
陆途摇头:“你们先走。”
“行,”付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
陆途没说话。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血红的字体。
烈士、英魂、牺牲……这些字眼在他的眼前始终缠绕着,到最后成了一行又一行模糊着的血迹,久久在他的心头不散。
这场大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顷刻间,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到脸颊上,再缓缓落入衣服中。冰冷的触觉让他狠狠打了个寒噤。
陆途捏着烟,眯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顿时充斥了整个鼻腔里,呛得他没忍住想流泪。
眼前的一切又模糊了起来。
刚才张志鹏妻子站着的地方似乎又换了另一个女人。她浑身上下着着一身黑衣,如藻的长发散落,头顶的白花格外瞩目。
陆途试图从模糊着的视线里去努力辨认这个身影。
她忽然转过头。
满脸泪水,唇色惨白,目光怨恨。
细密的雨帘之中,她的样子忽然清晰。
陆途浑身一颤,寒意从脚底爬起。
是知己。
她哭着质问他:“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
天地幕帘之间,世界上仿佛只剩下陆途一个人。
他如坠冰窟,浑身冰凉,心头的恐惧和自嘲久久难以散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嘲弄着问自己:“你究竟为什么这么自私?你为什么要让她赔上自己的下半生,为了一个你不能确定的将来?难道是为了一个好听的烈士遗孀名号吗?”
霎时间,他忽然觉得难以抑制的心痛。就仿佛谁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心脏,让他快要无法喘过气来。满腔都是愤怒,甚至嗓子里都是冲上来的甘甜血腥味。
方才,张志鹏妻子的句句指责,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最痛,最恐惧的地方。这几年过得□□逸,他甚至都开始遗忘,这个离他极其近的死亡可能。他甚至还自私地狂妄地以为,他能够给自己的妻子,给知己一个幸福完满的未来。
他任凭着自己的心意,顽固地坚持把她的心门敲开,却没想过,心门大开后的她,究竟又应该由谁来守护。
他怎么有资格呢?
陆途吸尽了最后一口烟,烟雨蒙蒙之中,他望向沉沉的天空。
是啊,他没有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0-本文最后一个虐点没了
☆、我偏不敢说(三)
自那天过后,知己已经好几天没能见到陆途了。
当时接到消息后,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心里很失落,堵得慌。但她立马又醒了过神来:做他们这一行的,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