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迦舍附近,”冥月术士犹豫了半响,最后决定将具体情况略过不提。“确认辉月执政官的行踪。毫无疑问,辉月正在密谋着某个神秘的计划,很可能和我方针对凯查哥亚特的行动有关……”
这份报告内容简单,但是写起来却花费了她很多的时间。因为每个字,每句话都需要反复斟酌。毕竟有些东西不能直接给上级知道。不过在完成之后,她给自己的这份情报加上了最高的秘密等级。这意味着这份情报连她的直属上级都无法直接看,而是要转送到游骑兵的指挥中枢那里,直接暴露在高层眼中。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如果说之前那一个只能算作“正常的成果”,那么这份情报的程度至少会达到“了不起的成就”档次。也就是说,她不仅避开了那个死亡率极高的战场,而且还立下了一份不小的功劳。
但是,单单这份功劳还不够……如果她想要从泥潭中挣扎出来,夺回自己本来应该的位置,那么……
冥月术士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她冷静的按下了发送按钮,然后将终端收入随身包里,用平静而淡然的表情面对着进门的红衣。
“父亲大人,您一脸的表情……”
“我说过,不要叫我父亲。”红衣苦笑了一下,他本来就长了一张苦脸,现在这个表情简直就像是在黄莲里泡过的一样。“我现在叫红衣,你可以直接这么叫我……这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如果你非要……就叫我叔叔吧。”
“那么,叔叔,”冥月术士立刻改了称呼。“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陆五被抓走了。他们分析说,应该是一个意外。但肯定是落到凯查哥亚特的手里了。”红衣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于陆五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还有争议。有人认为这完全是一个技术故障导致的偶然,另外有人觉得这是一件蓄意的阴谋。但是不管是哪个理由,陆五被凯查哥亚特带走了,那么他的情况就会变得非常不妙起来。
“抓走了一个军团长吗?”凯查哥亚特为什么会对于这种中下层军官有兴趣?这倒是挺有趣的。“不过,叔叔,丢失一个傀儡对您来说又算什么呢?”
虽然红衣之前否认了,但是在冥月术士的眼里,这一切不是和秃子头顶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事情吗?或者说,这样才是唯一合乎逻辑的原因。一个在边境小镇出生成长的年轻人,在被强征入伍(他甚至没有接受过真正的军事训练)之后突然爆发出杰出的军事才能。在其他人都被凯查哥亚特揍得灰头土脸的同时,他却是屡屡得手,短时间内建立了了不起的功勋,由一个最底层的人跃升为一个军团长(虽然说军团长在术士眼里也算不了什么成就,但是那也要看开始的位置。在最底层的人眼里,已经是个相当高的位置并且很有权威了)。这样的故事简直就像是神话——但是既然边上还有一个红衣,那么这件事情就完全褪去了神话的光环,从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傀儡?”红衣摇了摇头。“你高估我的能力了……还有野心。”他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看着面前少女的眼睛——那双属于年轻人的,野心勃勃充满欲望的眼睛,他知道解释太多也没什么用。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灰心丧气,再无半点欲求的感觉。
当然,哪怕是父女,两个人的道路也是不同的。她是一个术士,而他不是。她的道路是被接受和允许的,冥月的高层,那些执政官们,并不会真的歧视一个野心勃勃想要往上爬的术士——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不是更好吗?”做女儿的耸耸肩,“站在你上面位置的那个人消失了,这好像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对有野心的人来说确实如此。但是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消息。红衣再次苦笑了一下。他们现在有了浮空要塞,已经有资格自称为一股势力了。作为军团的一个副手或许没人在意,但是一个指挥官,估计就会被有心人放在放大镜之下细细观察了。他没自信能够隐藏自己的秘密太久。
“准备一下,我送你离开这里。”他说道。“你可以去迦舍城里,或者是矿区也行。”
“放着舒服安全的浮空要塞不呆,去在地面上干什么?”
“因为我可能要去很危险的地方。”红衣叹了口气。陆五不见了,根据相关的规矩,他就要暂时成为整个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正如之前身为中队长的陆五一样。但是这所有的变化都改不了浮空要塞下一步行动——至高之星想要乘坐浮空要塞去凯查哥亚特的老巢那里。
虽然老妇人态度客客气气,似乎是在请求,但是红衣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不容改变的命令。对于一个执政官有什么程度权力……别人也许不懂,红衣还能不懂吗?这趟旅途非常的危险——任何人都能很容易的明白这一点。
“我不会离开的。”冥月术士用冷静但是坚决的口吻回答道。“亲爱的父亲大人!你总是那么为我着想。”
红衣转过头去,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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