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走到其中一个低头绘画的学徒面前,和他用藏语说了几句,那个学徒抬头说了几句,微点了下脑袋,之后起身往里面走去。
“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过来交流唐卡工艺的,他现在去喊他的老师去了。”
“我学习的资格都不够,哪里谈得上交流,待会岂不是要尴尬了?”林简明显忐忑,刚才在学习的画室里兜了一圈,看着那些严格的制作流程,老实来说,她受到了震撼。一幅唐卡从制作到诞生,其间花费进去的精力,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唐卡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受欢迎,而且都还可以当做一个赖以谋生的职业。”林简开口问陈淮,他对这方面显然要比她懂得多。
“这边的藏民近乎全民信教,到现在为止还是有很大一批的藏民依靠游牧方式居住,很多寺庙都在深山或者路途遥远的区域,他们未必时刻方便去寺庙里寻求庇佑或者日常朝诵,而唐卡就是因为这个不便才应运而生的。这边宗教派系多元化,藏民心里信奉哪个教派,他就可以专门去请对应佛像的唐卡回家,用来镇宅僻邪庇佑全家。一旦需要季节性迁移到新的地方,唐卡也是最容易携带出远门的。政府一直在大力扶持这边的经济和各种基础设施,传统居住帐篷的游牧藏民逐渐在减少,不过去寺庙里请一幅唐卡回家依旧是这里的传统习俗,一幅名师出来的唐卡价值不可估量,还可以当做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原来这样,怪不得。”林简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这边藏民家里,近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幅唐卡挂在屋子的正中央,足见唐卡在藏民心里的神圣地位。
两人正说着,先前起来离开的那个学徒已经把他的老师喊过来了。
这个免费教学唐卡的老师名叫德吉,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开外,穿着繁冗的藏袍,不过看他言谈举止,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扎西德勒。”德吉朝林简和陈淮开口欢迎起来。
林简学着陈淮的样子,也是双手合十和这个老师说了扎西德勒。
“我女朋友在博物馆工作,专门从事修复文物方面的工作,她对唐卡很感兴趣,手上有幅唐卡要等着修复,被损坏的正好是在开眼的关键位置,她不敢轻易落笔,我就带她来这里参观学习下。”陈淮直说来意。
“除了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挺难见着个主动想学习画唐卡的年轻人。正好,我这几天都会开课,你可以在边上学习。不懂的来问我。对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也可以把我们这边日常上课或者制作唐卡的照片拍摄下来,带回到你们那边,帮我们多多宣传,好让世人更多了解唐卡的传统工艺。现在即便是在藏区,真正静得下心学习唐卡的年轻人也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很担心以后等我年纪大了,不知道把传承唐卡的事情该交给谁。”德吉说到末了,眉间隐有担忧。
其实这是当前的常态,随着藏区的旅游产业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游客涌进来,一方面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另外一方面同样影响到了这边藏民年轻一辈的思想,除了那些家境贫寒的藏民孩子会过来潜心学上个三年五载,其余的年轻人鲜少会去学这些耗时许久的传统技艺。
他很担心等他们自己这辈人老去后,这些宝贵传统的工艺很难再原汁原味的传承下来。所以难得见着个外来的旅人要主动提及学习这些,德吉显然是很欢迎陈淮和林简的到来。
“增旺呢?”德吉对刚才的那个学徒吩咐起来,“让增旺去安排下他们的食宿。”
“好的。”那个小学徒一转身又跑开了。
“稍等,我这里的琐事都交给大徒弟增旺安排。”德吉和陈淮他们解释起来。
林简知道陈淮本来就打算在这片区域附近实地搜寻下,她和他如果在寺庙里安顿下来,白天她在这边上课,他正好出去寻访调查,而且还免去了两人因为住宿需要上山下山的路途时间,她点点头,耐心等着德吉口中的增旺带他们去落脚。
好一会后,那个小学徒又跑回来了,挠挠脑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