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岚脸红起来,这是她画的用来驱赶邪灵的符阵。自从戚路丧失了法力后,她就临时抱佛脚,从老吴那里学了一些法术。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心里也忐忑不安,生怕这蓦然出现的年青人就是个妖怪,而自己的法阵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不过是片刻的犹豫,年轻人就跨过符阵,昂首走了进来,坐到戚路的对面,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戚路顿时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压力直逼心田深处。
丁晓岚却察觉到空气中有不祥的气息,因为天下着大雨,可这名年青人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丁点被雨淋湿的地方,不仅如此,他的鞋子上也没有沾染丝毫泥泞,仿佛他是在晴天里来到这座小亭。
“小丁,我们的客人到了,还不快给他上茶。”
听到戚路在招呼自己,丁晓岚忙收起诧异的目光,拿起茶壶给俩人倒茶。
戚路笑着说:“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上好毛尖,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的确是好茶。”年轻人放下茶杯后说:“只不过没想到约我见面的人居然会是你。”
戚路回说:“我本以为是个妖物作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三公子。”
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半天没有说话,亭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好半天,戚路才把目光转向亭外的大湖,叹声说道:“这雨要是再下个几天,湖水就会暴涨,到时周围的村子将成鱼泽之乡,没有人能逃脱。”
“当然。”三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愿闻其详。”
“在一个星期前的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大雨,我凑巧路过这个地方,发现一名女子在山路中行走。我见她衣着单薄又没有打伞就心生怜悯,上前替她遮雨。”
戚路笑道:“看来这是一出才子偶遇佳人的好戏啊。”
“你是在笑话我吗?”年青人叹了口气说:“我一时好奇就问她为何独自一人冒雨行走,这女子说她是附近村子里张姓人家的女儿,因为父亲好酒烂赌欠了高利贷就贸然收了他人聘礼,准备把她嫁给同村一个姓王的光棍。”
中国的农村本来就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何况在这偏僻贫穷的小山村,法律也鞭长莫及,难以废除这种陋习。
戚路又笑道:“这姓王的男人是不是年纪很大,人品也不好?”
“对,听那女子说他年近四十,整天游手好闲,和她父亲一样嗜酒烂赌。”
丁晓岚暗自猜想:莫不成这是个老套的故事,三公子见义勇为,那女子感激有加,一来二往之后就情投意合私订终身吗?
事实正如丁晓岚所想的一样,只听那三公子叹道:“我听完气愤不已,就给她一笔钱,让她退了这门婚事。那女子感激之余就请我去家做客。”
“于是你答应了?”
“对,可惜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三公子说:“他父亲见我是有钱人自然不肯错过结交我的机会,赶紧安排酒席殷勤地招待我。席上还提出要把她女儿嫁给我。我本想拒绝,却见那女子楚楚可怜心有不忍,再加上自己尚未成亲就一时糊涂答应了这门亲事,并约好第二天来下聘礼。”
“后来怎么样了?”丁晓岚插话问道,看得出来她已经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同时也希望故事有个美满的结局。
“第二天因为我有公事要处理不能亲身前来,便委托我的书僮上门来送聘礼。那曾想书僮回来告诉我,说女子已经嫁与另一名后生!”说话间,雨中又是一声巨雷暴响,声音震彻长空。
“啊?!”丁晓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家人真是厚颜无耻,居然做出如此心寒的事情!
三公子恨恨地说:“我平生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既然他们如此待我,那也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了!若不降些惩罚,我以后还有何脸面混迹天地间!”
戚路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用数百条人命来陪葬啊。”
“哼,你觉得我心狠了点吧,可是在我看来,这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丁晓岚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英俊男子不是个普通人,连绵不绝的暴雨原来都是他造成的!
那他究竟是妖还是其他什么的怪物,丁晓岚不知道,她更担心的是戚路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毕竟今昔不同往日,戚路丧失法力后人也消沉了许多。如果这年青人是个妖怪的话,戚路是没有办法对付他的,而自己也是半桶水,恐怕连个弱鬼都不易解决,更别说是除妖了。
看来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就要看戚路的造化了。一想到这点,丁晓岚背后的冷汗都涔了出来。
戚路却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来,给三公子倒了杯茶后说:“我今天不是来劝你的,只是有件事想和你说明一下。”
“什么事,但说无妨!”
“有句话想必你曾听说过,那就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戚路的话声刚落,三公子的面上已是倏然色变。
“当”的一声,戚路看到他手中的茶杯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接着三公子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声,却是那样低沉、凄凉,使人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人所发出的笑声。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原来……原来是我错怪了她。”三公子脸上已成煞白一片,他起身向戚路行了个礼,就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