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师生,这像恋人。
活了三十余年,陆深的性向从未真的放到台面上来过,直至今年四月才向父母坦白出柜的他似乎更没有过拥有恋人的机会。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其实不算多,但个个都是模糊的人像,不具有实际的意义。
陆深以为舒敛之于他也只是一个迟早离开的存在,终有一天会风逝在记忆深处。
反之亦然。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特别与不同,大概只是遗忘的时间会更为漫长吧。一个优秀的少年,一个他给予了最多好感的少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他怀念与忘记。
除此之外,陆深并没有考虑过别的选择——比如一直走下去。
这像是一个谬论,因为在他的想法里,自己绝不可能是适合舒敛的那个人。
舒敛年轻、开朗、生机勃勃,拥有着无限活力,更重要的是他还拥有着无尽的未来。作为一个初入大学的学生,根本还没有真的踏入社会,年龄的十位数上还稳稳得写着数字“1”,甚至如果再多几年,自己的年龄几乎可以成为他的两倍。
一个已经将生命度过了一小半的人,和一个生活才刚刚开始的人,想也知道是多么的不搭调。
陆深认为这不是代沟,他和舒敛可以说的话有很多,即便绝大多数的兴趣爱好并不相同,但两人之间绝不至于存在代沟这样可笑的东西。
——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是生命的历程,或许也可称之为阅历。
他不想捆绑舒敛的未来,这才是不合适的根本原因。
可偏偏越界的不只是自己,如果只有他心动,问题也许还很简单。他可以掩饰、忽视,独自放下。可事实却是,他明确察觉到了舒敛心中同样的悸动。
向来沉稳的陆深第一次有些茫然无措,收回了揽着少年的手臂,坐起身来,任由那双缠绕在自己肩背上的胳膊滑落在被里。
而这么一下,终于让舒敛醒过来了。
舒敛的生物钟明显还没能调整过来,双眼睁得万分痛苦,眯着眸子看了看他,埋着脑袋蠕动着往被里蹭了许久,才终于认命地将头重新探出来。一张口,清晨干哑的嗓音便在说着抱怨的话:“六点起来是要干嘛啊……”
陆深敛下了所有情绪,平静后伸手揉揉他发顶,回道:“加藤教授每天早上需要很早去学校,出门前要祭拜已故的父亲,因此全家人都会配合他的时间早起。”
舒敛没话说了,他的三观与道德令他分得清是非,知道自己身为客人,理应约束行为,并尊重主人家的礼仪。没办法,只好软绵绵地翻身坐起来,罢了又忽然一笑,对着陆深张开双臂道:“没什么劲儿啊,陆老师,你背我去洗漱好了。”
简直相当缠人。
陆深弯唇,算是见识到了恋爱中舒敛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感到这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一方面却警铃大作,提醒着他将脑中的每一根神经绷紧。他想了想回道:“自己穿衣服走过去,要是被加藤家人看到了,你会好意思?”
舒敛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毕竟这说辞很有道理,笑着收回手臂,不再无理纠缠。
两人梳洗整齐后先是去用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