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还有话要说,被林若推着她那宽阔的背半推着出了门。
林若回到屋里看着她妈。王静林脸上有一丝不自在,开口说:“这件事事先我也是不知道的,今晚你舅妈来突然就说起来。”
“那你怎么说?”
“林若,这事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是你好好想想却不是不可行。你也别怪你舅妈。”
“怎么个可行法?”林若咬牙问。
“你年轻不懂,喜欢一些虚的。我和你舅妈这个年纪就知道,女人嫁人最后图个实惠。长的再好看,名声再好听也抵不过天天日日顿顿餐餐的舒心。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好,无非是二婚,孩子也大了不用费太多心思。”王静林看林若涨红了脸,忙住了嘴说:“我不是说一定要让你嫁给他,只说你考虑考虑。这个家的担子都在你身上,往后我只担心你累。”
“妈,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也从来没有说个累字。现在你要把我的后半生都卖了,也要我答应?”
“你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呢?为今后考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真心为你着想。女人年轻不懂事。你看我,年轻时不是可劲地挑,找了你爸,谁不夸一句郎才女貌。又怎么样呢?你看看我这一辈子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些我往常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女人,哪个日子不是比我过得好。林若,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啊,你不要傻。”
林若一句听不进,只问她妈:“你年轻的时候可劲地挑完了,现在要让我来买单了。谁的一辈子不是只有一次啊!”
林若多一句话也不想说,连她妈妈的脸她也不想看,这房子也让她呼吸困难,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
屋外雨还在下,她站在屋檐下无处可去。就像她的人生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家给她的沉重枷锁。她第一次有种冲动想一把火把这个屋子烧掉,烧掉她就自由了。
她那么努力地在黑暗里一直朝着光亮走,就像她告诉裴显的,她最怕的就是无论怎么努力,发现最后都是徒劳。今天晚上她妈妈就把这最后的结果放到了她面前。嫁给一个30几岁二婚的男人,也许秃顶也许有啤酒肚,也许有满头的头皮屑也许讲话口水四溅,做现成的后妈和继子斗智斗勇,整日在超市里不得闲,为了多给了点钱给她家天天拌嘴,这就是她的结局。这样的她如果看见裴显也会恍若隔世吧,也要偷偷地绕道而走吧。
裴显,裴显,水中月,镜中花。
她这一生也许只有一次和裴显有交集的机会。她注定要在淤泥里腐烂至死。她心中燃烧起熊熊火焰,她在腐烂之前要真切地哪怕一次把裴显抓在手里,她这一生哪怕只为自己活一次。她一头扎进了大雨里。
☆、十五
那天从傍晚就开始下起了雨,先是淅淅沥沥到后头越来越大,在冬日里倒是少见。
大约晚上10点多钟的样子。裴显刚洗完澡还没有出浴室,听见门被敲的震天响。大晚上的不用门铃把门敲成这样,来人怕是有急事。他随便擦了两下身体,套了件浴袍,三步并两步去应门。
猫眼里看不太真切,他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站在那里披头散发的不是林若是谁?他赶紧开了门,门外的人炮弹一样冲进来,一下子冲进去离门好远。
裴显几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关了门。
林若不知道从哪里来,满头满脸的水,头发黏在脸上在往下滴水,衣服湿透了也在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