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了孟时涯的书案,明日又丢一条蛇到他们房里,隔三差五去寻孟府仆役家奴的麻烦,有一次更是堵着荻秋,打得他浑身是伤。
孟时涯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小龌蹉暗中处理了,免得林长照知道。他虽与李瑛做了朋友,但也明白告知过李瑛,若是李恒做得过分,他不会挂念着给平南王府留下嫡长孙的机会。李瑛清楚孟时涯的父亲也是当朝大官,隐约又知道孟时涯似乎拿捏着平南王府的把柄,平南王府的存亡好像都捏在孟时涯手中一般。他劝不了孟时涯,只好劝平南王管好兄长。
只可惜,平南王纵容长子不是一日两日,这些天在朝中受尽了委屈,自然也不愿平南王府上下都憋屈着做人,因而完全没把李瑛的劝告听进去。
二月二十三,入了夜,李恒在折柳台醉了酒,非要让未曾卖身的清倌柳絮相陪,兽性大发欲行恶事,碰到一个江湖莽汉吵闹着要见柳絮,二人打斗起来,一直打到折柳台外。在朱雀大街上,李恒被那醉酒的江湖莽汉一刀斩中孽根,当时就昏死过去。
消息不出一炷香就传到了国子监,亲眼目睹打斗现场的学子连呼可怕,只是语气里掩饰不住愉悦。
“这该怪他下流!听说柳絮姑娘拼了命逃,胳膊都断了才保住清白。他胡作非为,老天要罚他绝后,能怪得了谁!”
“那醉汉?早逃走啦!一看就是个亡命江湖的狠角色,满脸大胡子,官府找人画像都画不出他容貌……”
林长照听到这话时,缩在书案后面,愣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忽的转头看向孟时涯,欲言又止。
孟时涯无辜地瞧着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嘀咕:“我倒是想给荻秋报仇,再把李恒他们打得一年半载下不了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出国子监?”
林长照“哦”了一声,信了他的解释,想做个同情李恒的表情,奈何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那晚整个邺安城都沸腾了。平南王与平南王妃跑到皇城门口哭诉,要请陛下主持公道,然后遇上了同样哭求陛下为他做主的刑部尚书余以初,原来当夜余正在赌坊跟人争吵,失足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断了两条腿。
国子监也跟着热闹到大半夜。想到以后李恒和余正大概不会再现身国子监,被国子监除名,就觉得面上添了几分光彩。
徐绍练武回来,说他去寻了李瑛,李瑛已经回平南王府了,想必是知道了家中变故。
“李瑛为兄长,也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了弟弟的本分。李恒自作自受,后半辈子已经没了用途,平南王若再不知依仗李瑛,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孟时涯拿着一本兵书,抬头瞧了徐绍一眼,“往后,也得你我多多照拂李瑛了。”
徐绍闻言,慎重地点了点头。
林长照看了看他们二人,呆呆地跟着点头。过了片刻,他便把这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
“你这是……要远行?”孟时涯好奇问道。
林长照头也不抬地整理包袱,其实不过就是一块丈长的白底蓝花棉布,狼毫笔,砚台,宣纸,一本诗集,还有件蓝色滚白边的披风。
“贺大人与我约好了,明日去郊外看杏花。”林长照腼腆笑道,“听闻郊外十里坡栽满了杏花,花开时节如云碎,美不胜收。”
孟时涯猛然抬头,心中一阵刺痛。
杏花疏影
“潮音,十里坡杏花开了,你可有兴致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