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后的相处之中,轻染也偶尔也能看到景颜幽深的眼神,一瞬悲伤入骨,光是看着那样的景颜,就像是难过的要哭出来一样,却原来,都是因为景颜对他有愧。
轻染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景颜,他实在不能去责怪他。
两千多年的守候,一朝被旁人夺走,却连怨愤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因为种种不得不放手——这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折磨啊。他实在是不忍心去责怪他。
况且,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欺骗和隐瞒,他还看到了宽怀和坦诚,真挚的令人心疼。
若景颜真有不轨之心,那现在就不可能向他坦诚盗魄的人是他信任的手下,并将尹愚叫过来戴罪立功。他完全可以采取更加完美的处理方式——命尹愚将两魄远远送走,自己尽温魂之责,待帝君找回两魄,完美遮掩尹愚罪行,还能与两人结善缘施恩情……能够妥善处理此事的办法不下五种,都能让景颜处在绝对有利的地位,道德也能站在制高点。无论哪一种方法,都是能够弥补过失的赎罪法,景颜完全不必为此而有任何负罪。
可是没有。景颜选择坦白,一个最笨的方式。
这何尝不是把他轻染当做了朋友呢?若说景颜对他的好是别有用心,轻染自己都嗤之以鼻,景颜图什么呢?他轻染不是没有心的人,能把所有的真心都放在地上踩,也没有阴暗到将一切都往阴谋之上靠拢,相反,因为一路走来的艰难,他对朋友看的更加珍重,他相信这也是景颜选择在他面前坦白的原因——
他们已经是朋友。所以能够互相信任。
轻染唇角露出点点笑意,轻轻揉了一下景颜的头发,温声道,“景颜,你很狡猾,用你的真心相待来换取我的谅解,那么我告诉你,你很成功。所以现在,”轻染压低了声音,不欲身后的尹愚听见,传音给近在咫尺的景颜,“别露出这种……让人一看就心疼的表情了好吗,我的朋友。”其实轻染觉得景颜更像是亲人,但觉得那样说过分亲近,会让两人不自在。
说罢,便拍了拍景颜的肩膀,放开了景颜退后了两步。
景颜诧异的抬起头,“你不生气吗?!我——”
“我当然很生气。”轻染打断景颜的话,迎着初升的太阳眯了眯眼睛,“如果你一见到我就跟我说这个,我肯定对你有很不好的印象。”摊了摊手,轻染道,“可是又什么办法呢?你没有更好的方法……”
轻染甩了甩手脚活动了几下,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极为温暖,也极为耀眼,即便他和景颜之间,有之前的隐瞒在先,景颜的放弃是真,景颜的誓言是真,景颜对他的好更是真,那么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不去揣测景颜的目的,又有什么困难呢。
景颜看着这样的轻染,终于也柔和了眉眼,微微转了身擦了擦眼眶,抬手放出一艘中型船,而后回首,“走吧。”
“这就走?”轻染挑了下眉,“你等我一下。”说罢也不等景颜反应,从怀中掏出几个阵旗丢在地上,而后手在虚空之中画了几下,阵法的痕迹消失无踪,连几个阵旗也似乎消失了,轻染拍拍手,“给帝舜留了个信息,告诉他我们已经离开了。”
景颜点点头,他已经明了了轻染的决定,生死契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这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极具约束力的誓约,哪怕相隔万里,也定有不为人知的方法像对方传递信息,轻染没有用那个而是在岛上留信息,景颜皱了下眉,沉吟道,“你加上信息,就说我们去戈域碧海……”
轻染惊讶,“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