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早了?”
听到林朱的声音,薛薛心一紧,呼吸停了片刻。
虽然有些失真,但能听出她声音中的疲惫,在薛薛记忆中这是不曾有过的。
从某方面来说,林朱的确像机器人一样。
永远在充饱电的状态,不出分毫差错地执行着龙得飞交代下来的每一项任务。
也难怪男人对她的依赖和信任远比自己以为地要更深,丛恩看得出来,应安安感觉得出来,可作为当事人的龙得飞却堂而皇之地忽视掉这点,也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不自知的依赖和信任才是最可怕的。
“不早了啊。”薛薛从楼道口的小窗瞥了眼外头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要天亮了呀。”
“唔……原来要天亮就不算早了啊。”
几乎是在她话落下的同时,压在薛薛心上的大石也被粉碎得彻底。
虽然一般人可能听不出来,但薛薛知道,林朱在开玩笑。
从来没有开过玩笑的人会开玩笑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事情……”开门见山,她的声线在打颤,连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拿不稳。“解决了?”
林朱没有卖关子,干脆利落地给了回答。
“嗯。”
“解决了。”
很多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谈,所以薛薛约了林朱出来见面。
林朱同意了。
“但我现在不在京港,等回去了再联络吧。”
“好。”薛薛顿了顿。“还是要小心。”
她知道解决了是相当笼统的说法,虽然若没十足地把握林朱是不会通知自己的,但事情若真那么轻易结束掉,龙得飞怕不是白混了。
就担心对方表面上弃甲投戈,实则等着瓮中捉鳖。
毕竟在上辈子薛思元的记忆中,龙得飞就是这么一个狠角色。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弱点才更显突出。
应安安,还有他们的孩子。
心狠手辣的男人却是个情种,这大概就是爱情童话中的男主角,尽管他的成功踩着别人的鲜血上位,他的落魄也无法让人动一点恻隐之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
薛薛等着林朱挂电话。
但林朱迟迟没有动作。
她疑惑地问:“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嗯……”林朱迟疑地道:“是这样的……”
“应安安还好吗?”
“啊……嗯。”
彭云琛没有问薛薛怎么知道应安安的事,就跟薛薛没有质疑他为什么瞒着自己去见应安安一样。
这是他们俩经过这一年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
不需要事事坦白也能互相理解、彼此相信。
“她现在在医院?”
“嗯,医生说她受到惊吓,虽然检查没什么问题,但精神状态不太对,最好再住院观察几天。”
“唔,这样啊。”薛薛抬眸。“那你要去照顾她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彭云琛一口水下去险些把自己呛着了。
“咳、咳咳!”
“欸,小心点。”薛薛无奈地抽了张面纸给他。“反应这么大,不会是作贼心虚吧?”
“误会,天大的误会!”彭云琛边擦嘴边给自己解释:“人家有老公,怎么样也轮不到我去照顾吧?何况我也不想去照顾她。”
意识到话中歧义,彭云琛赶紧补了句:“只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去探望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她表示体谅。“成,这很正常。”
彭云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薛薛没注意到。
其实他撒了谎。
严格意义上的。
彭云琛去探望应安安,并不全然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而是因为整起事件中,他充当了那颗关键螺丝钉,虽然船过无痕,龙得天就如承诺的那样毫发无伤地将应安安送回来并把自己完全摘了出去,但这掩饰不了他当初默许,乃至于提供了至关重要,让龙得天的人能顺利把应安安带走的信息。
源于手机软件中忘了删除的定位系统。
这点,彭云琛问心有愧。
但这点愧疚微不足道。
有了想保护的人,他知道自己必须勇敢站出来。
“我觉得应安安就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适合的是普通人,虽然她总想着不当普通人,但她自己其实就是普通人中抗压性特别差的那种。”
许行之的一句话点醒了彭云琛。
虽然不知道也不在乎龙得飞和应安安接下来会如何,但是经此一事,也许应安安才能真正地成长,接受事实。
龙得天亦说,只要龙得飞一辈子安安分分地不回来,自己不会对他的妻儿动手。
至于该如何把人盯住,又会使什么手段彻底折断龙得飞的羽翼,就不是彭云琛一个市井小民能揣测的。
他很清楚那不是自己生存的世界,和应安安不同,彭云琛连窥探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