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薛眼神飘忽,心一沉,最不妙的预感果然成真。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不停琢磨着,龙得飞究竟为何会突然找上自己。
不排除是因为应安安的缘故,但薛薛总觉得不至于此。
彭云琛是龙得飞的一个心结,应安安最是明白这点,也因此她平常不会主动拿前男友去和龙得飞开玩笑,但当觉得对方让自己受伤了时,又总是不吝于利用他来膈应龙得飞。
可以说,这也是应安安用来获取安全感的关键词。
透过龙得飞的反应来反覆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相当扭曲的心态和畸形的关系。
但正因为如此,薛薛觉得可以把这个可能性排除。
而她和龙得飞的交集,除了应安安和彭云琛,就只剩下一个林朱。
虽然两人见面与联络的次数都寥寥可数,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妳在犹豫该找什么借口来应付我?”不待薛薛想明白该如何搪塞过去,龙得飞已经接着道:“在妳看来我就是那么好忽悠的?嗯?”
男人的尾音上挑,轻轻柔柔的,却充满危险气息。
薛薛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落荒而逃的衝动。
上辈子的薛思元可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集结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手刃对方,成功替彭云琛报仇。
而这辈子的薛薛,在此时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她爱人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民教师。
在龙得飞面前,就像鲨鱼与虾米,处于食物链的两个极端。
紧张是必然的。
薛薛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不要慌。
他只是在试探妳。
不要自己露出马脚。
妳并没有做出任何会让对方怀疑的举动。
他就是没有证据,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
何况,自己与林朱问心无愧。
伴随这几句话飘过脑海,薛薛灵光一现,找到了答案。
龙得飞始终没有将目光移开过。
黑色的眸犹如未被稀释的墨,颜色浓郁,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男人裸露在外的一截古铜色手臂线条凌厉,肌肉鼓起,青色的血管蜿蜒没入硬挺的袖口,哪怕搭在桌上的姿势显得随意,却在无形间透露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存在感。
薛薛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她瑟缩了下。
“为什么要这么说?”
龙得飞眼睛一眯。
薛薛似是受不了他的打量,整个人呈现闪躲的姿态。
“我和林朱是在国外认识的。”她的声线颤抖。“那时候我们没有交换联络方式,也就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后来回京港,又在酒吧遇到了。”
“那天情况有点混乱,是林朱出手相助,让我免于受到朋友算计。”
“我很感谢她,又觉得世界那么大,我们却能两次在不同的地方碰到也算有分,就主动找她要了号码,加上好友。”
“这些……”薛薛顿了下。“你应该都知道吧?”
她抬眼,与龙得飞四目相对。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和林朱究竟什么关系,我好奇问过她但她并不愿多说,只是我觉得,如果你心里怀疑,就该自己去问她,难道……你对林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薛薛在赌。
她知道在龙得飞这样一个人精面前,自己蹩脚的演技完全不够用,但她就是故意要做出破绽来给对方看。
一个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胆大却没什么用的女大生,是最可能让男人松懈下来的。
果然,龙得飞的表情有了变化。
薛薛说的,都是他已经调查到的。
故意这么问,不过是一种试探。
出于直觉,毫无来由却又强烈非常,从见到薛薛的第一眼开始,龙得飞就觉得这个女生不一般。
他是个多疑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便不会放任不管,所以很快地,龙得飞着手让人调查,没几天的时间,关于薛思元从出生到现在,十八年的种种全详尽地浓缩成电子文件躺在龙得飞的邮箱里。
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浏览完毕。
背景干净,生活简单,和生活在京港的多数人没什么不同。
但其中有一丝异状很快被龙得飞捕捉。
来自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从酒吧外头的监视器录像截下来的。
龙得飞瞇起眼睛,仔细端详。
然后他发现,站在薛薛旁边的,是一个自己认识,甚至可以说再熟悉不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