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的语气很是坚定。
魏迟年看着她,有些恍惚。
面前站着的像是他在青春年少时遇见的那个女孩,又像另外一个,从深渊逆光而来,伸出手欲救赎自己的女人。
她们分明是同一个人,却又像两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一切都恰到好处,魏迟年再次清楚地感受到,那种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从前是自救命之恩中衍生出懵懂暧昧的情感,而现在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魏迟年很难用言语精准地形容出自己的感受,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事实。
关于心动与悸动。
重逢以来,再没有哪一刻像当下,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与过去有关,却也无关。
那一瞬间,魏迟年脑中转过很多想法,但最后,所有想法都化作一个动作。
他反握住薛薛的手,用力地,与之十指紧扣。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自己了。”
他开口,声音艰涩。
“妳真的想好了吗?这次不一样……我……”
也许薛薛已经猜到魏迟年要说什么,又或者,魏迟年打算说什么并不重要。
她踮起脚尖,用另一隻手环住他的脖子,以一个吻代替答案。
其实他们约在这里碰面,至今不过第二次。
再隐蔽安全的地方只要进出的次数多了,总要多一分风险。
何况尉迟月正对薛薛的存在感到兴趣,按理两人应该要减少联系的,不过后来薛薛灵机一动,提出可以将计就计的想法。
魏迟年起初不明白她的意思,在薛薛解释了自己的逻辑后,男人眉头蹙起,拧出好几道折子来。
“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啊。”薛薛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担心,但事实上,从那次和尉迟月见面后,我觉得咱俩装不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不会相信。”
闻言,魏迟年只能沉默。
因为他知道薛薛说得是对的。
“既然这样,不如干脆以假乱真得了。”
“就做出他想看的样子给他看,纠缠、拉扯,你放不下过去,我想靠近但又觉得不安和害怕,反正照你说的,尉迟月最近被盯上了,那选择暗中观察的机率应该比大胆行动要高得多。”
“刚好我们见招拆招,化被动为主动。”
“这不比遮遮掩掩,随时担心要实际?”
薛薛说完,满是期待地看向他。
魏迟年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难以反驳。
因为薛薛说的确实有道理。
风险始终存在,不论如何选择,然而薛薛的想法只要把控得宜,同时能带来机会。
“我真觉得咱们可以试试。”看出魏迟年的动摇,薛薛再接再厉地道:“不然我们难道就因为尉迟月一直不见面吗?那不和守活寡差不多了?还是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跟搞地下情一样?”
她语气哀怨。
魏迟年定定地望着薛薛。
“怎么样?反正计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不济……”
“好。”
声音消失,薛薛眨巴着眼睛。
“你刚刚说……”
“我刚刚说好。”魏迟年轻轻点了下头。“就按照妳说的来吧。”
薛薛知道魏迟年同意的机率很大,毕竟自己的提议的确是平衡风险和效益后最好的选项了,但她以为要说服对方需要一点时间,没想到……
“这么相信我啊?”薛薛故意逗他。
“嗯,相信妳。”魏迟年的回答毫不犹豫。“而且妳说的完全没错。”
“是吧。”薛薛笑眼弯弯。“与其被动当别人的猎物,不如主动设陷阱看有没有傻子跳进来。”
她的口吻像个被夸奖后洋洋得意的小孩子。
看着这样的薛薛,魏迟年觉得心臟像被水泡过一般,软软胀胀的,还灌进很多用言语难以描述的情绪和情感。
“妳变了好多。”他忍不住感慨。“但这样很好。”
至少,可以让自己不用犹豫。
不再只是需要保护的爱人,或许,他们之间还能有其他身分。
好比并肩作战的伙伴。
当然,这一切还是基于爱,根源于爱。
见他眉目放松,注视着自己的黑眸晶亮有神,彷佛装载于贝壳里熠熠生辉的墨色珍珠,薛薛心念一动。
“魏迟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有啊。”魏迟年顿了顿。“十七岁的妳说过。”
在那时候的薛夏眼里,自己的男朋友就是最好的。
哪里都好,哪里都好看。
她的嘴像蘸了蜜一样甜,饶是那时寡言的魏迟年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薛薛的话,无疑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没有忘记就很好。
薛薛想。
至少这些往事,不是只有薛夏一个人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