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反覆地钻进薛薛耳里。
等薛薛锲而不舍地拨出第五通电话后,终于,陈文华接起来了。
“做什么?”突然冒出的热搜让人焦头烂额,尤其是在联系过公关部进行相对应的处理却迟迟没有进展后,是以,陈文华的口气非常糟糕。“我现在没时间,妳……”
“我在泷北。”
“妳……什么?”陈文华大概正待在人声嘈杂的地方,讯号一度模糊,直到几秒钟过后,才听到他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确认道:“妳说妳在哪?”
“泷北啊,唔,已经和易朗见过面了。”
“什么!”
陈文华的音量太大,薛薛暂时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些。
“妳现在在泷北?薛……我警告妳,妳别天天做白日梦了!如果被拍到会给易朗惹上多少麻烦妳知道吗?妳……妳是不是有病啊真是的,别跟张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易朗成不?”
“病”这个词刺激到了薛薛的大脑。
这是属于薛知幼的反应,她十分清楚。
尽管后来薛知幼成功摆脱病痛的折磨,可那一段横亘了漫长青春期的痛苦回忆却像一道已经结痂伤疤,就算愈合,也依然狰狞的盘据在心口,甚至在无形间影响了她的性格,习惯用负面思维解读事情,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倾向逃避。
平常薛知幼掩饰得很好,所以身边的人,包括薛永华、叶雯,乃至薛知念,大家都以为她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
从阴影中走出来,不代表就能忘掉身处阴影中的经历。
或许有人真的可以将之完全转化做成长的培土,拚搏向上的动力,可那些人里面显然没有薛知幼。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她会追随易朗的步伐,选择自杀的原因。
易朗是她的“光”。
照进黑暗,引领她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然而有一天,“光”熄灭了。
用过于惨烈的方式。
薛知幼惶惶不知所措。
她已经习惯依靠“光”来生活,哪怕“光”离自己很远很远也无妨,只要能被照耀到,只要能汲取一点温暖,就足够薛知幼把面具戴好,做一个虽然平凡却踏实过日子的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不让父母担心。
然而易朗的自杀让她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消失了。
人在衝动的情况下,特别容易做出让将来的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可生命就只有一条,不像游戏可以读檔重来。
千买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薛薛才会来到这里代替薛知幼活下去。
然后,试图改变命运的轨迹,不让遗憾重演。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让胸口的躁动平复下来。
电话另一端的陈文华还在叫嚣:“薛知幼,妳听没听到?我警告妳──”
“然后呢?”她打断陈文华的话,用一种经过刻意粉饰后变得格外僵硬的声音,阻止对方继续口出恶言。“警告我,然后呢?陈文华,你真的觉得问题在我吗?会给易朗惹上麻烦的人真的是我吗?”
薛薛的话,让陈文华就像突然被人掐住嗓子眼似的。
他的脸色很难看,吓了刚进来会议室准备报告的小助理一跳,闹了点动静。
陈文华转头瞥了她一眼,小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安静的退出去,还贴心的将会议室的门给关好。
这一个小小插曲倒是让男人冷静不少。
“妳打给我肯定有理由吧?说吧,要干什么?”
“唔……”
薛薛没想到,易朗原来不是开了新房间,而是把她带回自己住的房间。
等再次踏进干净整洁的酒店套房,薛薛心中蕴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因为和易朗不甚愉快的交谈让她当时没有心情好好打量这个房间,直到现在认真的逡巡一圈后,薛薛才发现里面其实留下不少男人的痕迹。
最明显的,大概就是摆在角落的行李箱了。
香槟金的颜色,与易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可男人似乎很喜欢,每次在机场出现时,身边总有这个行李箱的影子。
粉丝也不只一次调侃过,这是易朗随时带在身边的“小情人”。
想到这里,薛薛不自觉的就往放行李箱的角落走了过去。
蹲下来,在连她自己都还没会意过来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时,眼角余光便被挂在上面的吊牌给吸引了。
靠近看仔细了薛薛才发现,那不是个单纯的吊牌,而是更像护身符的东西。
薛薛伸出手,想把全貌看得更清楚些,没想到这时耳边突然落下男人的声音:“妳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