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欲拜见时,早被贾史氏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
林黛玉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见到贾史氏哭了她也哭个不住。
这一哭就哭了好半响,待到贾史氏被众人慢慢解劝住了,林黛玉这才正式行礼拜见了外祖母。
然后贾母一一指人给林黛玉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林黛玉又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小丫鬟。
不多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
林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认识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
说起了林黛玉之母贾敏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林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如何不急为疗治?”黛玉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那一年我三岁时,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只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了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以上来自红楼梦原著)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林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
来人正是王熙凤,这时她早已换去了一身衣衫,连头上最喜欢的金华云翠都换上了一套珍珠首饰,就连脖子上的璎珞圈都收了起来,完全不见一丝金华之色,着实不像她的作风,屋子里除了同样换了衣衫首饰的邢氏之外都眼带惊讶之色。
眼见屋中一众之人皆是穿着华贵,就连丫鬟婆子们也是穿红着绿头戴金饰,就只有大舅母邢氏和她的丫鬟,还有王熙凤等人穿着素色,当下对大房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第4章
上回说道王熙凤因为被贾赦叫过去一通吩咐,所以来迟了。
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她道:“这是琏嫂子。”
林黛玉虽然不认识,却也曾听母亲贾敏说起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娘家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
林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称之,王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真真是个乖巧可人疼的姑娘,怪不得老太太天天心里口里的挂念着。”
这一回王熙凤却没有像原著中那样说什么嫡亲孙女的话了,她刚才被贾赦叫去说了一顿,后来贾赦还特意让贾老太太留下的柳嬷嬷跟着一起回去了,理由就是教王熙凤规矩。
贾赦话说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王熙凤这会儿可不敢再触贾赦的霉头,须知那柳嬷嬷现在就跟在她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