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的边缘，一个立起来的画架旁，一只食尸鬼正站在那里作画。
在它的脚边，是一小堆垒起来的骸骨堆，骨堆被一滴滴的零散颜料染出彩色斑点。
秦智博和黑羽快斗、寺井黄之助缓缓靠上前去，没有第一时间出言打扰，而是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画架的那幅画上。
能看出来，这幅画的参照物正是峡谷下面的巨型骸骨堆。
食尸鬼的画工绝伦精湛，一笔一画间用彩色油墨在画布上勾勒出骸骨堆的毛骨悚然。
在骸骨堆上，唯一的活物——巨大的蠕虫被画得栩栩如生，每一块阴暗的位置都用恰当的颜色反差和明暗效果表现出某种阴暗在蛰伏的异常感觉，让人汗毛竖立。
每一个精确无比的线条，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出自食尸鬼那样畸形丑陋的手掌。
突然，前方的食尸鬼停止了笔尖上的作画。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这诡异的一幕让黑羽快斗彻底愣住了，换上秦智博走上前接话。
“黑羽盗一应该还活着，你们这么着急悲伤干什么？”
曾经，黑羽盗一是玩扑克的高手，黑羽快斗从小就被带上牌桌，对于黑羽盗一的扑克牌技艺自然是耳濡目染。
可关键是黑羽快斗没有随身携带能证明自己与黑羽盗一是父子关系的那些证件。
皮克曼淡然的回答，让黑羽快斗和寺井黄之助立刻激动起来。
黑羽盗一……死了？
当听到皮克曼这么说，黑羽快斗和寺井黄之助的大脑如遭雷击。
皮克曼摇了摇头，“抱歉，我只知道卡达斯位于幻梦境的北方。”
“恭喜你。”
黑羽快斗并不放弃，“黑羽盗一是我的父亲，我想知道他的下落，还有关于他过去的故事……”
“嘛嘛……谁知道呢？”皮克曼边砸吧骨头，边回答，“也许只有诸神才知道答案吧？”
在皮克曼的解释下，几人才原原本本知晓事情的经过。
入梦者可以进行后天训练，对体质没有任何要求。
“盗一死之后，在幻梦境获得了重生。”
黑羽快斗先是展示了扑克牌最基础的切，不大不小的扑克牌在灵巧的手指中来回切换，一个个哨的切法展示出来。
“那我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其实这一路走来，秦智博才是解开这一系列谜题的关键人物。
当然，这个小魔术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站在魔术师的后面。
“在这个世界，如此冗长的名字实在没有必要，称呼我为‘皮克曼’就行了。”
“你变个魔术看看吧……”
黑羽盗一无法给自己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自画像，这样黑羽快斗就会明白还有其他人知道黑羽盗一的真实身份。
黑羽快斗突然如梦初醒一般。
一股略微腥臭的气味在黑羽快斗的脸颊游走，但为了获得情报，黑羽快斗只能忍了。
“是的，请问你就是理查德·厄普曼·皮克曼吗？”
如果不是秦智博，他甚至发现不了那幅《月下怪盗》的自画像，绝对是出自一个所有人从未听说过的人之手。
原来在八年前，野兽兄弟会确实通过制造演出意外的方式，杀死了黑羽盗一。
而且在事发之前，黑羽盗一留下了一系列线索。
黑羽快斗叩开弹匣，从里面取出扑克牌，在皮克曼面前玩起扑克牌。
皮克曼的回答让秦智博楞了一下，旁边的黑羽快斗连忙询问“什么是造梦者？”
寺井黄之助则像一位长辈一样，安抚着黑羽快斗的脑袋。
像，太像了。
“它们在心情愉悦的时候会偶尔倾听凡人的祷告，但凡人永远也不该出发去寻找它们位于冰凉荒野上的居所——那座矗立在卡达斯巅峰的缟玛瑙城堡……”
“黑羽盗一，他现在在哪里？！”
可现在从皮克曼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复，心中那种巨大的落差感，不是外人所能理解。
“黑羽盗一，他已经死了吗？”
皮克曼给黑羽盗一创作过《月下怪盗》的画作，肯定知道黑羽盗一是天才魔术师。
“梦境诸神？”黑羽快斗疑问道。
“额，你们在干什么？”
而这幅壁画，包括下面的《月下食尸鬼》，都是黑羽盗一委托皮克曼创作出来的。
“我们……”寺井黄之助楞了一下，“我在安慰少爷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辛之墓群的原人类，总有一些不想割舍的人类活动。
造梦者和入梦者，都是进入幻梦境的两种最主流方式，都是非实体的进入。
皮克曼是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惊悚派画家，也是世界上唯一的食尸鬼画家，只要黑羽快斗想查，总是能找到的。
这份执着让秦智博不禁有些动容，为了家庭不得不牺牲自己，又为了家庭，去面对凡人绝对无法面对的挑战。
“这样的魔术，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
“看来你通过了盗一的考验，没有让他失望。”
闻言，黑羽快斗不免有些失落。
黑羽盗一虽然在幻梦境获得了永生，但他想念清醒世界的妻儿，所以想要回去，无论以何种形式。
黑羽盗一去卡达斯干什么？
秦智博正想思索其中的答案，却发现黑羽快斗满脸失落和悲怆地愣在那里。
“它们没有太多神力，只能软弱无力地统治着梦境之地；倘若离开了梦境之地，它们就既没有居所，也没有力量。”
不过对于那次暗杀，黑羽盗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这时秦智博问道：“既然你知道他是盗一的儿子，那他曾经对你说过这些事吗？”
听到这话，黑羽快斗有些惭愧。
所以，八年前的那场演出意外，黑羽盗一是明知那辆用于表演的过山车上有炸弹，但还是坐了上去。
震动、失落、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二人一时间愣住表情，驻足原地。
也就是说，黑羽盗一留下的这一系列线索，既是为了指引黑羽快斗，同时也是一种考验。
食尸鬼的狗头顿了一下，将手上的调色盘轻轻放在堆砌出来的骸骨堆上。
所谓回去的“路”，自然是回到清醒世界的方法。
“我也不知道，我与他分别很长时间了，具体是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了……”皮克曼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