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毛豆小心翼翼看着纪恒又重复了一遍。
纪恒脸部的肌肉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你让舅舅去和谁睡觉?”
毛豆一脸的无辜,大眼睛眨巴眨巴快要落泪,“跟,跟爷爷睡觉。”
纪恒咬着牙,“谁教你这样说的?”
毛豆吸了吸小鼻子,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儿,“娘,娘亲让我来跟您这样说的。”
原来如此,纪恒一听便知道他猜得差不多,用衣袖擦了擦毛豆眼眶中溢出来的泪,“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毛豆趴在纪恒肩上不停抹眼泪。
纪恒叹了一口气,突然又勾着唇笑了一声,要他去跟爷爷睡觉?那画面也太……这傻孩子还真能听岔。
应该要说的是要他去跟姨姨一起睡觉吧,毛豆把他的妾都叫的是姨姨。
他从金陵回来这些天除了叶苏就再没进过别的女人的屋子,肯定是纪茹着了急。
纪茹一向挺着急的,不满他总是宠着叶苏宿在叶苏房里,不满他老大不小了还没给纪家留个后。
纪茹说了很多次要他雨露均沾,纪恒听得多了都已经烦了,有时候急了还会跟她顶上两句,这次他回来还没宠过府里任何一个女人呢,纪茹不好直接把他轰进哪个女人屋里去,便找了毛豆这个话都听不明白的小家伙来传达意思。
他就是听了这话生气,也不好把怒意撒到毛豆这小家伙身上。
纪恒把还挂着泪的毛豆抱在怀里摇啊摇哄他睡觉。
“毛豆想要表弟弟吗?”他轻声问。
毛豆想了一想:“不想要。”
“嗯?”纪恒有些意外,这孩子是怕有表弟弟了以后他就不疼他了?
毛豆把钻出鼻腔的鼻涕呲溜一下吸回去:“毛豆不想要表弟弟,但是叶姨姨生的表弟弟毛豆会喜欢。”
纪恒心里有些惊,“是叶苏姨姨吗?为什么?”
他找了个帕子到毛豆鼻子前让他擤鼻涕。
毛豆用力擤了一下,纪恒又给他擦了擦,毛豆才奶声道:“叶苏姨姨可有意思了,她会带我捉蛐蛐儿,跳房子,还带我自己用纸扎风筝呢。叶苏姨姨那么好玩,她生的弟弟肯定也很有好玩,那样毛豆就有好玩的弟弟玩啦。”
好玩的弟弟?纪恒有点想笑,心里一又是暖,决定把叶苏找回来之后他就不追究她把他送她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拿去当了的事。
毛豆一边玩着手指一边说:“叶苏姨姨手可巧了,小老虎小船小衣服她都能用纸折出来,毛豆也想学,她不教毛豆,说纪家的人都是金贵的老爷,可看不起她折的那些破烂玩意儿。”
纪恒皱起眉头。纪家的金贵老爷看不起她折的破烂玩意儿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也是叶苏刚嫁给他那两年。
那次好像是他在书房练字,让她在一旁候着伺候笔墨,叶苏当时年纪左不过十五,还是爱玩静不下来的年纪,磨墨磨得无聊便拿他的纸一个人折了好多东西出来,蝴蝶老虎小船什么都有。她献宝似的捧着她折的作品跑到他面前要他看,他那时刚好碰上一个字怎么练都练不好看,心里不高兴,看到她折的那些东西便随口说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已经忘了叶苏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那之后她好像成熟了许多,安静了很多,他教她写《千字文》时她也再不偷懒了,只是,他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少了什么,她的眸子依旧很亮,但总感觉,是藏着的。
纪恒又想起那个梦里的叶苏,她梦里看他的眼神,就很像那最初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明朗纯粹。
毛豆在纪恒怀里睡着了,呼哧呼哧睡得很香。
纪恒把毛豆交给一直守在门外的奶娘。
他睡下时想到叶苏一阵酸楚,又是一阵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