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病床一个挨一个摆在房间内,一排排的,每个病床上面都躺着一个伤兵。
也许是因为病床太少,房间近一半的空间见病床都没有,直接在地上铺一张席子,一床被子,然后伤兵躺在上面。
痛苦的哀嚎声,惨叫声,骂声……一起传到李浩耳朵,非常嘈杂。
再看看那些伤员,躺在血迹斑斑的病床上,有人一脸惨白,有人一脸痛苦,还有人一脸绝望,两眼空洞看着房顶,一动不动。
十来个医生护士在近百个伤员中间忙碌,治完这个去治疗那个,中间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哪里是病房,连伤兵收容所都不如,甚至连根据地都不如。
根据地条件虽然差,但对伤兵特别重视,尽一切可能满足伤兵所需。
最起码一个伤兵一个病床还是能满足。
而且还要尽可能保证医院和伤兵的卫生,避免感染。
只要有条件,绷带,床单……都要每天清洗,然后再用开水煮,进行消毒处理。
看眼前病房,被鲜血染红的绷带,血迹斑斑的床单,一看就知道半个月没有清洗过。
连最起码得卫生都保证不了,怎么保证伤员不感染,然后尽快康复归队。
李浩的眉头越皱越深。
“吃饭了……吃饭了……”
六个炊事兵,两两一组,或是抬着饭桶,或是抬着大筐,吆喝着走进病房。
路过身边时,李浩看了一眼。
一个大桶装着清可见底的米汤稀饭,一个大桶装着菜汤,筐子里装着拳头大小的杂粮馒头或者是碗口大小的杂粮饼子。
“他们就给伤兵吃这个?”李浩沉着脸问道。
肖远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肯定。
“他们可是伤员?”李浩皱着眉头反问道。
“正常人天天吃这个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况伤员。而且这些东西一点营养也没有,天天吃这个,伤员怎么可能恢复。”
“我记得我这几天吃的都是米粥,白面馒头,还有肉汤,鸡蛋,鸡肉?”
肖远硬着头皮回答:“团长,你住的病房是中央军团以上军官才有资格住进去,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上下联络,再加政委临行前给我的五根金条,院方才同意你住进去。”
“至于普通军官和士兵,全都是这种病房。”
“军官条件稍微好一点,都有单独的病床,伙食也好一些,能吃到白面馒头。但肉是绝对不用想的,除非自己出钱,毕竟他们回到部队就是骨干。”
“普通士兵就不行了,他们太多,医院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
“再加上层还有人克扣本来就不多的医疗费用,官僚主义,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很好了。”
“这些都还是有机会康复归队的普通士兵。”
“如果伤残了,或者是伤口发炎最后被截肢的战士,遭遇更惨,连这个都吃不到,而且无药可用,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只有一些医疗志愿者和红十字会去照顾他们。”
“我去看过他们,简直活的简直猪狗不如?”
李浩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眼前这一幕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
联想到自己住的病房,脑子里直接冒出几个字:天堂和地狱……
自己住在天堂,这些普通伤兵住在地狱,至于伤残的伤兵则是猪狗不如,连地狱都没资格住进来。
更重要的是,这两者之间仅仅隔了一扇门。
一门之隔,意味着不同的待遇,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