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送他到院子门口,将六七月没来得及给的生活费,并后两个月的一起让他带回家,这才回了红山公社。
回到学校继续忙碌了一周左右,招聘工作结束,学校也要关门了,江南无法继续住在宿舍,又兼如果她要去上大学,大部分物品也要寄放在大姑家,索性就到大姑家借住。
于是,江大姑让李旭借了一辆驴车,帮江南把全部行李都拉回了家。
午后,江南正在房间里铺床、整理东西,转眼就见江大姑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盯着她,手里还提了个瓦罐,吓了江南一跳!
“大姑,怎么了?”江南小心问道。
江大姑举了举手里的瓦罐,反问她,“你病了?”
她清洗瓦罐的时候,闻见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且罐子里头有一圈浅浅的黑色印子,那是长期熬药才会浸上去的。
江南眼神闪了闪,见躲不过,便含糊其辞道,“流产手术后,我一直觉着身上不太好,就去农场老于大夫那里开了些调养的药,吃了两个月,老于大夫说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已经停药一个多月了。”虽然后续还需要通过食补疗养。
江大姑显然不信,沉着脸,“说实话!”
她活这么大年纪,还能听不出来真话假话?
江南沉默,她不想让江大姑担心。
却听江大姑说,“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三儿套车,咱们就去农场,让大夫告诉我!”
江南无奈,暗自叹息一声,接过她手上的瓦罐放下,又请她坐下,“真没事!”
又轻描淡写地补充,“就是以后大概率不能生了。”
江大姑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江南的后心,低声急道,“这还叫没事!”
江南笑笑,不在意道,“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孩子。再说生孩子又疼,养孩子费钱费力,不能生,我高兴着呢。”
江大姑咬了咬牙,强忍住涌到嗓子眼儿的话,生怕说出来伤了侄女儿的心。
不能生和不想生,那是一回事儿吗?!
唉,小南的姻缘又难上了一层!
江大姑沉默坐了会儿,又出去了。
江南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也没挽留,她接受良好,但深受时代思想影响的江大姑可能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晚上,江大姑准备了一大桌好菜,算是江南的接风宴,大家吃得眼眯肚圆,舒服满足的很。
饭后,江南和李旭一起收拾了碗筷,一家子才坐到一起聊天。
江南拿出了五十五块钱,三十放到江大姑面前,“大姑,这是我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
这下,轮不到江大姑说话,大姑父就拒绝了,“小南,收回去,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
江南却笑,“姑父,你们不收,这家我可不住!明儿我就让李旭送我回公社,租个房子,天天到国营饭店下馆子,这么算算,一个月三十怕是打不住。”
大姑夫知道江南性子犟,她真做得出这种事儿,一时不好说话了。
江大姑没说话,默默将钱收了起来,自打算着拿去买点鸡鸭鱼肉,换着给江南补补身体。
江南不知她的想法,见她收了就高兴,转而将剩下的二十五块给李旭,“这是那套书和考试大纲的钱,赵瑞用的人情我可能还不上,但钱一定要给的。”
李家人不明所以,江南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江大姑当即正色道,“三儿,给人送过去!咱一是一、二是二,你姐确实用了那书,就算你跟赵瑞关系好,也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江大姑向来恩怨是非分明,即便心疼江南一下子拿出那么钱,但也觉这是该出的。
李旭看了一圈家人,发现人人都是一个想法,竟然没一个站他这边,只得低头,拿起钱到赵家去了。
进赵家后,赵母先发现了他,招呼道,“李旭来找赵瑞啊,堂屋里头听新闻呢!”
李旭知道他瑞哥前段时间有了这个习惯,每天固定听半小时新闻,才将收音机让给赵婶和小泽听歌或听评书,所以应了赵母一声,就往堂屋走。
进堂屋时,赵瑞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见他来,分心问了句,“有事?”
李旭将那二十五块钱放到桌上,“我姐给的买书钱,我说不要,她非给,说还不了你的人情,钱起码要给。”
赵瑞没说什么,点头收下,递给跟在李旭后面进来的赵母。
收下也好,省得人一直惦记着怎么还,他当时不过顺手的事儿,不值记这么久。
等李旭说完事儿,赵瑞继续听新闻,手下不停。
李旭也没打扰,跟他说了一声“回去了”就要走,倒是赵母叫住了他,问道,“李旭,我看你白天去接你姐,从哪儿接回来呀?”
李旭没设防,只当跟赵母闲聊,回道,“公社,我姐在公社中学当老师。”
说着,似想到什么,笑着补充道,“瑞哥也知道的。我姐报道那天,瑞哥帮忙拿过东西,后来还跟我一起去送过一次书,这不,您手上拿着钱就是我姐让我送来的买书钱。”
“这样啊……”赵母一面听,一面思绪飘远。
她给赵旭寻了几个月的对象,赵旭年纪太小的不要,年纪相仿或稍大些的又说不行,她都不知道怎么找。
其实赵瑞也挺无奈的,年纪相仿的人他大多认识,不是人品不行就是家里有问题,没问题他也知道这些人后来的结婚对象是谁,甚至跟有些人关系还不错。
让他跟这部分人相亲,即使这辈子她们还未婚,也让赵瑞有种背徳感,所以他一听母亲提起人就拒绝。
从媒婆初次上门至今好几个月,赵瑞愣是一个相亲对象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