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到救兵的影子。亲兵们的情绪越来越焦躁,一个小口角也能引得这群小子大打出手。
“大帅!嵇正志又到处乱尿!”有人跑来打小报告。
燕重锦心烦地道:“是不是觉得本帅没军棍就治不了你们?尿个尿也算事儿?!”
“可他尿到了马草上。”
“什么?!”欺到他爱马头上了,这小子胆儿多肥啊?!
“喜欢随地乱撒是吧?”燕重锦将嵇正志的头盔摘下来,扔到他面前,“给我尿这里头,不尿满不许喝水吃饭!”
嵇正志差点哭出来,他不喝水哪尿得出来?
“大帅”
“别求我,赶紧憋尿吧。”燕重锦拍拍他的肩,“本帅看好你。”
嵇正志这回真的哭了。
别人都是嘴欠手欠,就他是小欠,结果居然这么惨!那匹马果然是大帅的宝贝疙瘩,不可骑也不可欺
亲兵里也有和嵇正志关系好的,趁燕重锦不注意,给他舀了一盔水,企图蒙混过关。
燕重锦不瞎也不傻,会分不出水和尿?当下气得让这俩去流沙里挖渠,美其名曰要替爱马引点活水,洗洗澡。
流沙里刨渠,还是用手,相当于扒开一片又埋一片,等于前挖后填白做工。
嵇正志费了半天力,累得狗一样也没挖出个所以然,愤愤一踢头盔:“大帅耍我们。”
头盔一歪,里面的水瞬间倾洒出去,在流沙里洇出一条凹陷的湿痕。
嵇正志灵机一动。
他用头盔舀了水,反复浇在同一片流沙上,发现沙子竟然渐渐凝固了,变得和正常沙漠一样,很轻易就能挖出一道沟。
燕重锦看后颇为吃惊,终于明白为何越靠近海子流沙的粘性越高了这是沙中水分多寡的缘故。
他们轮番将水倒在流沙上,竟铺出一条可以走动的路。
然而也只能走到焓焓身边了。再往外浇水,后路的沙子又会变得干燥,再次恢复流动。
不过燕重锦还是非常高兴,经过反复地浇水和挖沙,他们终于把马救了出来。
“我真的看好你。”他再次拍了拍嵇正志的肩膀。
某人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大帅,求轻、轻拍”
燕重锦笑了笑,仰首望天:“接下来,我们能不能出去,就要靠老天爷了。”
“老天爷?”
燕重锦点点头:“等雨季来了,只要有一场暴雨把这些流沙浇透,我们就能走出这片沙海!”
得知燕重锦生死不明的消息,燕家上下一片惶然。燕濯云当场晕倒,燕不离自然还是出手抢救爹,燕老太太也摇摇欲坠,唯独池月还算镇定。
“我去一趟塞外,找找儿子。”
燕不离担忧地道:“先不说儿子,你找得到路吗?”
池月:“”
燕不离:“那里是外域,武林盟的手没那么长。皇上已经遣了不少人马过去找,朝廷的消息一定是最快的,我们不如就在东都等,免得错过了。”
“哼,他还有脸派人找?”池月冷哼道,“重锦不就是他派去戍边的么?一去四年,现在还失踪了,我看那棵豆芽根本是有意为之!”
“你莫胡说八道,为国征战是武将天职,何况还是粑粑自己请战的,怪罪皇上有什么意义?”燕不离叹了口气,“听闻圣上近来脾气很大,三天两日地摘人脑袋,你当是什么缘故?”
“呵,自己失了意,就把气儿撒在臣子身上,重锦跟着他能有好日子?”
燕不离知道池月一向对梁焓心怀芥蒂,如今儿子又在战场失踪,怨气只会更深。
他站起来道:“这样吧,我去寻粑粑。”
燕不离带人出城的时候,梁焓的谕旨也出了城。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和楼家的亲事,却将婚期定在了遥远的九月底。
燕重锦再坚韧也不是仙人掌,失踪在沙漠里的人,谁能拖过半年?如果一直寻不到对方,他只能当那个人不在了。
而半年也是东都所能拖延的极限。
阳门关在战中遭受了不少损失,但仍剩三十万兵力,且有一半都是人强马壮的骑兵。楼连海已经露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梁焓不能让对方等到撕破脸的一天。大淳远征东瀛,又和鞑子连续作战四年,早被掏空了底子,再也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
有人盼着出嫁,有人盼着回家。
还有更多人在死亡之海里日以继夜地搜救,在绝望中寻找生机。
燕重锦的倒霉之处,就在于被困在那块褐色巨岩背后。不绕过山岩,谁也看不到他们和海子。
然而那块山岩正是流沙险地的标识,凡是进入该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而且连尸首都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