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中军步步挺进,后营也会向前跟进,反正只要不置身于白沙堡的远程攻击范围内,指挥的帅将都是安全的。达靼人就在这种自以为安全的迷惑下,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死亡的陷阱。
看到王驾和旗阵已经进入三里范畴,燕重锦对墨佑樘下令道:“所有火炮准备,等我t塔上的号令。”
“卑职遵令!”墨佑樘应完,又问道,“大帅,是集中攻击左右阵眼么?”
燕重锦望着远方飘摇的黑鹰旗,淡淡道:“连王驾和帅旗一起瞄准,同时开炮!”
鞑琮沾玉的替身说法,他是将信将疑的。所以干脆把三个指挥点全部端掉,不管达靼王藏身在哪路军中,今日也别想逃出生天。
从东都运来的六门新式加榴炮,最大曲射射程为十五里,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时代对重火器的认知。但在燕重锦看来,吊射属于瞎打,因为很难瞄准点目标,除非是以铺天盖地的火力压制重兵方阵,否则用处不大。
于是,他耐心地等了一个月,直到巴勒孟甘进入有效平射距离后才动手。以主炮三里内的精准度,再加上榴炮弹四丈远的杀伤半径,基本可以一击定音。
战场之上,鼓声雷雷。达靼的左右营将正以旗语指挥骑兵,忽听头顶上方传来破空之声,冷不防地一抬脑袋,就被从天而降的开花弹炸开了花!
轰隆两声巨响,同时震动了达靼军的侧翼。左右指挥台几乎被夷成平地,高高的旗杆倒在地上,浓重的黑烟很快冒了起来。
中军王座上的男人被惊动得站起身来,方要下令后撤,第三颗炮弹就迎面而来
“嘭!”一声巨响之后,华丽的金色王驾已成焦土,周围两丈内的活人皆成碎尸。沾满灰尘的黑鹰旗在风中飘飘荡荡,最终掉落在圆坑中央的残尸上。
一见帅旗斩落,王驾被毁,达靼铁骑锐气顿消。
守城的淳军齐声大喊:“鞑子王死了!鞑子王死了!”致使敌人三路兵马都骚乱起来。
燕重锦抓准战机,不再掩饰己方的火力,瞬间加大了攻击力度。一瞬间,猛烈的炮火和箭雨齐刷刷地抛洒到城下,将白沙堡的前沿炼成了人间地狱。
淳军火炮换上实心弹之后,达靼的重骑兵和重步兵也没了优势,被砸得成排成排地倒地不起,队形很快崩溃。再加上后方已经没了指挥,撤退的过程混乱不堪,几万人马互相踩踏,在沿途留下了无数尸体和兵甲,抬眼望去,一片狼藉。
殷梅雪心中欢喜,问道:“重锦,要不要乘胜追击,多杀他几个鞑子?”
燕重锦摇头道:“前面十里便是达靼大营,对方就算没有百万大军也屯着五六十万的人马。咱们这点骑兵追出去,容易被反歼。”
林正玄笑道:“我看也不必追,汗王都死了,他们还打个什么意思?没准明天就撤军了。”
燕重锦立在城头,遥望着远处孤零零的王驾残骸,语气平静。
“但愿巴勒孟甘是真的死了。”
日落时分,鞑靼大营。
巴勒孟甘站在王帐前,俯视着地上一排盖着白布的死尸,脑后一阵发凉。
若非他今日身体不适,没有随军出征,只怕此时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哲别乌而是自己了。淳军的火器居然如此可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实现精准打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每天都睡在炮口底下
“明日拔营。”
“是,大王!”
“别叫大王,从现在起,我是大惕隐司哲别乌。”他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将士,“你们都要当本王已经殉国了,听懂了没有?”
“是,大大惕隐司!”
白沙堡出乎意料得难啃,让巴勒孟甘有些摸不准殷家的底细,所以他让鞑琮沾玉混过去做暗间。
可鞑琮沾玉曾大大得罪过殷梅雪,若想取得守军的信任,必须抛出重量级诚意。
这个诚意,就是达靼王的脑袋。
巴勒孟甘叹了口气。
原以为淳军顶多派几个死士来刺杀替身,却没想到对方直接用火炮轰了。这次的损失比自己想象得惨重许多,还折了哲别乌这样的人才,简直叫他肉疼。
从今日的战况看,沾玉应该已经将信息透露给了敌军,所以两翼的指挥使最先遭殃,但没想到对方连后方的王驾也没放过。
恐怕淳军的主帅并不信任鞑琮沾玉。
他转过身,站在血色的晚霞里,眺望着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沾玉,再加把劲儿,这一次真得靠你破关了。
白沙堡内,殷家办了一席晚宴,庆祝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胜利。
根据探马回传的消息,达靼大营内遍布素缟,众兵哀哭,只怕达靼王真的被炮打死了。殷梅雪听后大喜过望,拉了好几个淳军将领一起喝酒庆贺。
林正玄粗略估计了一下,算上骑兵自己互踩死掉的,此战差不多歼灭了达靼五万人,更让对方的重甲折损大半,这对守城一方来说简直是奇迹。
当然,最重要的战果还是一举击杀了达靼王,使得敌军士气沉落。如果鞑子因此撤兵,明日就可以给朝廷写捷报了。
“这都要归功重锦啊。”殷梅雪执杯敬道,“我干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比谁都沉得住气,愣是憋了一个月一炮不打,一打就干得鞑子人仰马翻,多他娘的带劲儿!”
燕重锦连忙起身回敬:“义父过奖。这都要拜吾皇高瞻远瞩、决断英明,朝廷上下一心抗敌,还有白沙堡诸位将士协作无间,才有了今日小胜,绝非燕某一人之功。”
“不管怎样,你这主帅做的老子服了!”殷梅雪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作为白沙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