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重锦也欲离去,鞑琮沾玉出声唤道:“燕帅留步。”
“嗯?”燕重锦停住脚,“还有事么?”
“没什么......”对方虚弱地一笑,“希望燕帅早日杀了巴勒孟甘,他死了,我也能安心去了。”
“不要胡说。大夫说过,只要你好生将养,完全可以活得长久。”
鞑琮沾玉潸然泪下:“可我自己不想活了。这样肮脏孱弱的身体,遗臭塞外的名声,我真的不知道苟延残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想拖累任何人咳咳......咳咳咳......”
燕重锦连忙走过去,给他拍了拍背,又输了一阵真气,才让对方呼吸顺畅。
“沾玉,你和我义父同辈,也算我的长辈,为何如此看不开?你连雷区都趟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撑过山重水复,又如何能见柳暗花明?”燕重锦本想给他讲讲澹台烨和梁笙那对身残志坚的,又琢磨着那俩也算双宿双飞了,说出来有点打击人,就闭口不言了。
鞑琮沾玉擦了擦泪,落寞地摸着脸道:“是啊,我越活越回去了。都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还让你这年轻人见笑。”
燕重锦心道:算上上辈子,你还真没我老。
“没那么夸张,你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如许,风采依旧。”燕重锦安慰道,“不惑之年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很多解不开的结,恰恰是在这个时段想开的。”
“燕帅这口气,好像过来人一样。”鞑琮沾玉终于笑了。
他生得俊美清秀,一笑起来,眉宇间的阴鸷一扫而空。薄唇微翘,春山眉弯,墨玉般的眸子眯成了两道月牙,瞧着竟和梁焓的侧颜有几分相像。
燕重锦眼神发怔地望着对方,直到送药的大夫在外敲门,才猛地醒过神来。
他晃了晃头,只道自己想某人想得魔障了,也不敢久留,简要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站起身,告辞而去。
鞑琮沾玉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冷光。
他依靠家传的媚术在王庭里独宠多年,无论勾引男女都从未失手。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定力却这么好,连丝毫情动都没有。
凝望着碗里黑亮药汁映出来的眉目,鞑琮沾玉摸了摸精心保养的脸,暗道: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
大夫简直无语。
这是什么奇葩病患啊?老夫煎了半天药,他就拿来当镜子照么?!
作者有话要说:粑粑你要抵住诱惑啊~~~~——来自亲娘的提醒。
第77章76.75.74
进入仲夏之后,漠北罕见地连下了两日暴雨。
一夜之间,戈壁滩上蔓延出大片新绿,如同被画笔涂了一层浅淡的花青。
风停雨驻,东日初升。绯色霞光里,蒸腾的薄雾中,沉寂数日的达靼军再次出动。地平线上翻滚起灰白的烟尘,红色海潮从天的尽头席卷而来。
达靼人依旧是十万中军携两翼骑兵的配置,实行车轮战,几大兵团不停地向白沙堡冲锋。
守军也不甘示弱,以铺天盖地的密集箭雨将对方人马掀翻了一排又一排。
偶尔有重骑兵冲到城下,还有可怕的连排硬弩伺候。将近两米长的粗铁箭,近距离射击就如一杆标枪。达靼人冶金技术低下,盔甲薄弱,经常被连人带马地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