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曲,你为何评不得?”那人转过身来,微微抬着头看向许墨生,一如既往地平静似水,等着她回话。
两人对视了良久,许墨生依旧只是看着她,眼神似乎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一样,什么都没有作答,能再见到先生,她觉得此生哪怕就到这一刻也够了。
见她不说话,沈君岚又开了口,“因为在你心里我还是你的先生,所以你评不得。”她怎会不明白她心里想些什么呢,本来有千言万语,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从这句问起。
许墨生还是没有说话,她们一人目光热切似火,一人目光温凉如水,就在这水火交融时,院落的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关了门。
许墨生被那琐碎的撞击声惊的回过神,她赶忙转身跑出去看,却见有人已将她这院落的木门在外用铁链锁住,她用力推拉了几下,无法打开。
她转身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走回了屋内。沈君岚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许墨生颔首笑着解释道,“她真的跟君逸很像,连这招数都如出一辙。”
“长公主?”沈君岚轻声问道。
许墨生点点头,“应当是她,或许是怕我会逃吧,就派人锁了院门。”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会逃么?”沈君岚凝视着她的眼。
许墨生跟她对视着,轻轻地摇了摇头。“若放在以前会,现在不会了……”她想了想问道,“先……”话一出口,心里又暗自叮嘱道不能再叫先生了,“怎么会来这里?”
沈君岚浅笑了下,转身绕过案台缓缓坐了下来,回忆起两个月前的事情,“那一日我在水西接到两道懿旨,一道是宣我进宫,另一道没有宣,只是交到了我手上。”她停了一下,看向许墨生,“那一道是义绝书,除去了我与薛家的婚约。”
“君逸跟我往来书信时,都只是简单的报平安,对你他向来是只字不跟我提。我不知道这次为何会宣我进宫,但冥冥之中是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
沈君岚说到这里,又环视了这间不大的陋室,又抬头看向眼前那张清瘦的面庞,“入太学前一别后,你再经历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但我觉得你过得应当不易,其实……”
“其实你也过的不易,从遇到我之前到如今。”沈君岚还未说完,许墨生便接了过去。她忽的眉头紧锁的看着沈君岚,“长公主她可有为难?”
沈君岚摇摇头,“我前日入宫,她只交代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然后就是让我在今天的宴请上弹奏一曲。”
“所以……《华山畿》是先生选的?”她将“先生”二字说的音量很微弱。
沈君岚点点头,没再解释。
“刚刚在凌凤阁,那乐声一起,我便觉得是你,又怕是自己犯傻,太过执意,但那琴声……不可能是别人,对于墨生来说它太熟悉了,我跟自己说要么是你来了,要么就是我病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自己怎会错把她人当做她呢。
“你可知我为何要来?”沈君岚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闭上眼轻声问道,又自己回答着,“这些年在我心里总觉得我们的关系只能这样了,又不止这样,那师徒的枷锁羁绊着你我,知道她走之后,我心里是有过希望的。如果你那时考不上太学,我多希望能带你回辋山。”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听沈君岚那么说,她心中满是歉意。
“没有谁的爱和付出,希望收获的是歉意。”沈君岚回道,直到今日她也是希望这人能勇敢的面对自己,有些事情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墨生,你在成长,我也在成长,这些年了,我独身一人,不愿意再无坚不摧,我会放过自己,你跟不跟我走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来这宫中看看……”
“真的无所谓了吗……”许墨生侧过头柔声对她说,“我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让你知道,我又如何能忘了你。从怜竹园走到琴楼需要三百四十六步,从许府走到书院需要一个时辰,从宿区走到沈字牌院落需要九百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