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虑方想训训那小厮伺候主子时随性过了头,身后却伸出只手来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比他还要高出好些身量的人推至自个儿身后去了,问:“阿淮来了?”
“哥!”吴虑埋怨一声。
这吴纪脚上的靴子还没套稳,乌发乱七八糟地披于肩头。他右手忙着系紧自己那松松垮垮的腰带,左手扒着那门,急道:
“何时到的?”
小厮直叹气:“燕将军已候了近半个时辰了!”
“什么?”那吴纪急急忙忙地踩稳了靴,“快、快些唤人进来伺候我梳洗。”
吴纪瞟了那正端详着他的吴虑一眼,淡道:“你小子今个儿应该不休沐罢?怎么这般晚了还赖在我屋里头?”
“你去鼎州多久才回来一次,我多陪陪你又如何?”那吴虑听罢也理衣裳。
“当心丢了官帽惹爹娘骂!”
“你清楚他们是不会骂我的罢……我听闻你还在外头定了客栈,若不是你昨夜吃酒吃醉了,被我带回家来,恐怕又想歇在外头,日日夜夜都避着我走罢?”吴虑伸手去攥吴纪的手臂。
“想太多。”那吴纪甩开他的手,半晌才又吐出一句,“以后少进我屋了,哪有这般大的男人还老黏着兄长的?”
吴虑慢条斯理地旋了旋手腕。“哥你也不想想昨夜将你抱回来费了我多大力气。”
“谢谢您,谢谢祖宗!够不够?”吴纪吊儿郎当,烦躁道,“要不要你哥我跪下来再给你磕个头?”
吴虑失了笑,摇头出去了。
***
燕绥淮坐在把红木官帽椅上,正逗笼中鸟。吴家下人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怠慢了这启州来的大将军。
吴虑梳洗更衣很是利落,不一会儿便已到了堂前。他行事颇得体,方见着便燕绥淮推手做了个揖,随即点头离开。
燕绥淮也没大细瞧那吴大人,只隐约察觉那人待他带着些疏离与星星点点的敌意。
燕绥淮又候了好半会儿才终于等来那吴纪,这吴将军还朝他笑得开怀,揽住他的肩,道:
“凭江,我是真、对不住你。”
燕绥淮面上倒也没有什么显然的怒意,只拍开他的手,说:“桓元,你平州的茶实在是十六州一绝,我吃了约莫近一壶!你该不会怪我罢?”
吴纪擦了擦额间薄汗,打了个马虎眼:“好喝就多喝点儿!”
燕绥淮问他:“适才行过一年轻大人,可是你胞弟么?我还以为这吴家就你一个独苗。”
吴纪闻言讪讪应下。
“怎么这副表情?”燕绥淮又抿了口茶,“妾生的?”
“没……”吴纪挠了挠头,道,“不说这个了。我昨夜喝得不知东南西北,没来得及敲点我爹,今儿贸然带你前去,还不知他会是什么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