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的速度越来越快,常常一口饭还没嚼几下,就咕咚一声咽下去,直看的傅言都觉得噎得慌。
“站住。”傅文瞧他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搁了碗筷沉声道“吃完饭一声不吭就走,谁教你的规矩?”
傅荀听了急忙转过身子,面上带了三分笑,连连做辑赔礼“是,爹,我吃完了爹,我走了爹。”说完,瞧着傅文似笑非笑的脸,挤了挤眼睛“爹,我可以走了吗?”
“臭小子。”傅文被他弄得无奈地笑了一句“这几日你回来总是一身大汗,干什么去了?”
傅荀想了一瞬,如实道“爬山。”
“爬山?”
“是国子监的小青峰,听说那里是中都内最高的顶峰,赏明月,观日处的好地方。”
“独自一人去爬山,一爬就连爬了两日,你倒是有兴致。”傅文说着,瞧他眼中躲闪的神色,会心一笑“你等会出门前多带件衣衫,眼看就是近秋了,别着凉了。”
“是。”傅荀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地走远了。
瞧着消失在回廊尽头的一翩衣角,傅言拨着碗里的饭菜,瞧着默默吃饭的父亲,欲言又止,父亲粗心大意没有发觉什么,但她可是个女子,察言观色,心细如尘原本就是女子的天赋,这些时日,哥哥看似跟以前一样,可一抹神采却是随心而露,即使有心想瞒也瞒不住。
她昨日也曾问过哥哥,怎么忽然就变了性子,但他只说在书院里得了一个交心的好友,幸得他细心劝慰才解了心结,可当她说想要见见这个人的时候,他却说这位好友不喜欢见外人,一口回绝了自己,这么浅显的谎话,拿来骗三岁孩子都骗不过,可既然是至交好友,她不过见一面又有什么关系了?
“你又怎么了?”傅文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家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脾性,他闭着眼睛都一清二楚“爹难道没发现,哥哥最近爱说话了。”
“是说的多了些。”
“可原先哥哥对父亲可是一句话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怨我。”
“爹,我不是……”傅言有些急了,傅文未等她说完,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好歹也为官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若连自己这俩个孩子想什么都不知道,他还配做什么人父?“若非有人细心开解,他才不会一口一个爹的叫我。”
他千辛万苦把自己的骨肉寻回来,却不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不能将原配妻子风光下葬,作为夫君,他不配,作为父亲,他更失责,所以他对自己有怨,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么多年,俩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却从未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惹他心烦。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原谅,父子之情,无计可续,可没成想,峰回路转他竟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从刚开始的三言两语,到现在的闲话家常,这可是他做梦都盼不来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