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鸿的心里这般去想,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顿,径直给他行了一礼,道:“阁主来到此处,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陌离只是笑了笑,挑了一把靠近书桌的椅子坐下,道:“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随意走走,想找个人好好地聊聊天。昀鸿兄,你介不介意我这般贸然地打扰你的时间?”
楚昀鸿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介意的,我也正好无事可做,恰好有充裕的时间来面对阁主。不知阁主想要谈些什么?是兰轩阁里的琐事?还是……”
萧陌离看他始终站着,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语气也显得极为诚恳,道:“昀鸿兄,坐吧,你这般站着,倒让我没来由地拘谨起来。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心里有些烦闷,想找个人好好诉说,有些心结迟迟解不开,想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我才来找你,许和你的交谈之后,会有一点点小小的启发。”
楚昀鸿面对这样一个人,说是没有提防之心自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在过去的从商生涯里,他不知见识过多少心怀叵测的贵族、商人,他靠着自己的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笔收益颇丰的买卖之中,最终的红利皆是他的,别人纵然付出再多,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待在兰轩阁里,虽然处境和商场有些不同,但相同点却也是有几分的,凭着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本能,他在这里倒也不算太过吃亏,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兰轩阁的事情,倒是有些到了比萧陌玉还要出色的地步。
毕竟萧陌玉从未接触过其他的东西,然而他涉及的领域却更加宽广,从小就培养而成的东西,自然是到了如今仍是学以致用,所以萧陌离才看中了远在千里之遥的楚昀鸿。
商人,最是注重利益和得失,分分厘厘都会精打细算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缺了一分,都是不行的,除非自己是真的不要那一分,否则别人休想从自己的手里强行夺走。
萧陌离也是这个意思,他来到这里,其实是想和楚昀鸿做笔交易,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却不会立即说出,尽管楚昀鸿已经猜到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绝非仅是聊天这般简单,但他仍是不会那么快说出,他故意钓钓楚昀鸿,为的便是让此人不断猜测,他究竟是怎样想的,如此一来,此人就会将这种疑惑传达给计划里的另一个策划人,萧陌玉。
萧陌离瞧着楚昀鸿已入了座,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对于自己的想法,他向来隐藏得极好,他内心的转变和复杂,相信此人也看不出,于是他开了口,道:“昀鸿兄,我不在兰轩阁的这段时间里,都是你一人极为辛劳地管理着兰轩阁,使之不至于如此杂乱、松散。对此,我真是有些愧疚,你初来这里,我就交给了你那么大的一副重担,肯定是很累的吧。”
楚昀鸿不知道萧陌离在想些什么,但是敏锐的心思也已经猜出了他的动机极为不纯,既然他不想那么快地直奔主题,那么自己也就遂了他的意,和他兜兜转转一番周旋吧。
楚昀鸿也回以他一个笑容,道:“陌离兄,你说的是哪里话?我来到兰轩阁,本就不是来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办正事的。教坊师傅,就是我的正事,也是我唯一的正事,如果我不把它办得有条不紊,等你回来以后,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这就是一种玩笑话了,但玩笑是玩笑,事实也是事实,楚昀鸿来到这里,本来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他堂堂一家之主竟然要放弃自己的整个家族,选择寄居于一个神秘得让人心骇的杀手组织,身份上的转变,他不情愿,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也不情愿。
因为,他的存在只是一枚棋子,为了实施老爷子和萧陌玉的计划而暂时存在的一枚棋子,为了平衡兰轩阁的原本布局而存在的一枚棋子,对于所有人,他都有用。
因此他很不情愿,毕竟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尽管后来确实是自己甘愿那么做,然而就之前的这种契机而言,他的不情愿也是情理之中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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