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很心急,又说了很多劝他的话,什么会给他立碑建祠传颂他的好名声,什么会答应他一切有理、无理的条件,什么会让他的未来有一个新的依靠,毕竟阁主的力量不容小觑,她相信只要他轻轻挥一挥衣袖,权利、地位、一切,只要他心里乐意,就算将整个世间最耀眼的珠宝捧给你,他都会做,前提是他乐意去做。
夸下海口不是翠儿的本能,但是她为了自己的这条性命也是完全豁出去了,她说出的许诺一个比一个重,说得自己焦头烂额、口干舌燥、精疲力尽,都没有顾上一丝分毫,她只是想要尚晨改变主意,从他的摇椅上一点点地挪起来,随后睁开眼睛,对她说一个字,好。
可是,尚晨的忍耐力实在是惊人到让她欲哭无泪的境界,听她说了那么多,眼睛并没有睁开,拒绝的意思显然也没有轻易动摇,等她真的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的时候,他非常简略地回了一个字,那就是,不。
翠儿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说又没办法说,做也都尽全力地做了,难道真要让她如此狼狈地挨一顿如月的责骂吗?
挨了责骂是小,保不住性命是大,翠儿自知自己已没有任何对策,只有再次给他行了一礼,道:“如果尚大夫执意不肯随翠儿一同离去,翠儿也只能一直跪在这里,等尚大夫点头同意了。者,就是当场丢了这条小命,反正他活不了,翠儿的命也保不住,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只是,从今以后尚大夫就不是人们嘴里所说的心存善念,而是见死不救,毫无同情之心。”
尚晨知道翠儿这么做只是一种激将法,尽管她确实拿起了匕首,准备自刎当场,但他也明白她是一个惜命的人,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道:“如果真要死,我绝对不拦你。不过呢,麻烦你做事情决绝一些,握着匕首的手不要颤抖,否则别人只会觉得,你这么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诚意,也看不出任何决心。”
翠儿听了他的这些话,这一次是真的哭了,道:“翠儿真的要自刎当场吗?尚大夫,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做啊?”
尚晨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翠儿此刻的反应,但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害怕和不安,他只是在笑,笑得十分开心,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并不怨我。我只是坐在这里极为惬意地晒着太阳,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同意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那些天花乱坠的话。话说得太满,往往就是一种圈套。我不上钩,你也无可奈何。”
翠儿自知已是无可挽回的结局,干脆咬了咬牙,一句都不再多言地将匕首放于自己的脖颈上,轻微地划了一下,便已初见血痕,她不禁痛得嘶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彻底挽回了她的性命。
尚晨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少女手握匕首置于颈间,血痕已现,她的痛苦可想而知有多么严重,他只好轻叹了一声,阻止她继续行动的双手,道:“罢了,你停下来吧。”
翠儿看他睁开了迟迟未睁的双眼,不禁涌现出了一丝希望,激动地放下了握着匕首的手,刚要说话,却惊觉自己颈间的血痕已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只是轻轻一抹,便是满手血污,都是自己的血,吓得她都要再一次哭了起来。
尚晨终是从他的摇椅上挪了起来,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拿出了藏于衣袖里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处,道:“年纪不大,下手倒是挺狠的。伤口虽然不算太深,却也不算太浅,如果不及时涂上药膏,颈间恐怕就要留下疤痕,那就难看了。”
翠儿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极为无辜地看着他,她的手上全是鲜血,无法来得及擦拭流淌在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但她想象此刻的自己,一定十分狼狈,也十分可怜。
尚晨将药膏涂抹好了以后,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她,道:“放心吧,不会再流血了,也不会留疤。这块手帕你先拿去,将自己的手擦拭干净,这么血污的双手,我看了也是有些不忍心。”
翠儿只有听话地去接,随后勉强道了一声谢,却听到他再一次地发问,这一回他问的是阁主的名字,而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口,缓缓地说了三个字,道:“萧……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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