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倾城色,美人多媚娇。这句话形容阮七娘的舞,一点都不为过。
阮七娘的舞,美得让人惊艳,配上她倾城的姿容,很快便成为兰轩阁四大美姬之一,其声势直逼头牌幻姬如月,大有超越之态。
如此快速的成长,付出的辛劳也是比常人要多出不少,每当教坊的美人们都结束了一天的练舞,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安眠,而她却依旧待在教坊里练着一个又一个舞步。
微弱的灯光,衬着她的身影更为娇小,宋珏站在门口看着她如此付出,却是有些不明白她内心的想法。
阮七娘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停下了舞步,来到他的面前,行了一礼,道:“师傅,你半夜三更还未曾安眠,可是有什么心事?刚才的舞,师傅可曾看到?觉得如何?”
宋珏听着她的问话,却不做回答,而是问她,道:“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你,在兰轩阁的地位已是很高,难道你还不觉得满足?为何要如此执着?”
阮七娘的脸上却是有些疑惑,道:“高吗?为何我不觉得?”
宋珏拧起了眉,道:“在兰轩阁,若要得到四大美姬的位置,没个一两年是绝对不成的。可你却打破了常规,如此快速的成长,难道还不算高?”
阮七娘只是轻声哦了一下,双手把玩着自己垂落在胸前的秀发,道:“这就算高啊。师傅,你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者你对七娘不够有信心?没错,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如今‘魅姬’的身份,确实该让我满足。毕竟我来这里那么短的时间,却有如此高的成就,应该开心才对。可是,我之前早已说过,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现在还不是所有人,仅是一部分。那太少,一点都没用,离我的目标还有很长远的路。我当然不会觉得快乐,也不会感到满足。因为,还不够。”
宋珏只觉得她的想法不可思议,甚至某种感觉她比萧陌离还要可怕,毕竟她的野心实在太大了,道:“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难道你不觉得安稳地活着,才是好的吗?”
阮七娘听着此话,只是看着他,道:“如同师傅这般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真正的锋芒吗?”
宋珏明显有些愣住了,道:“什么?”
阮七娘叹息了一声,道:“阁主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你就隐蔽自己的锋芒,让他尽数绽放。可是,就算你如何让,他都不会觉得是你的慈悲,反而认为你本该这么做。难道不是吗?”
宋珏活了那么久,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以前他帮萧陌离,未曾有过什么想法,自从那次意见不符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坐下聊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便觉得,萧陌离对他的看法已有不同。
不再是平衡的角度,而是上下属之间的落差,虽然萧陌离是阁主,宋珏是师傅,但多年都维持着平等的格局。因为,昔日的两人曾说过,不管以后如何变化,都会保持最初的想法,最初的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原先的轨迹渐渐偏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只是两人都未曾真的说破,却在今日,被一个旁观者忽然提了出来,这难免有些难以置信。
阮七娘看到宋珏的反应,便是笑道:“师傅,不要见怪。七娘也就是说说罢了,习惯了。若是伤了师傅的心,七娘在此赔罪了。”
她说着,便给他行了一礼,道:“师傅,对不起,还请恕罪。”
宋珏瞧着她的举动,道:“你何罪之有?倒是说得挺透彻。只是,你如何看出的?”
阮七娘并没有多想,就开口道:“直觉。”
宋珏不禁有些疑惑起来,道:“直觉?”
阮七娘轻轻应了一声,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看得出来,阁主和师傅之间的微妙。这也算是七娘的一点小本能,因此也就在第一次认识师傅的时候,就知晓了。”
宋珏当下就很好奇,心思如此敏锐的她,为何流落至此,单凭这份看人看事的透彻,便应是出身大户人家,是怎样的际遇,才会让她的心里顿生出人头地的想法?
阮七娘似是看出了宋珏心里的疑虑,道:“七娘原本是漠北阮家的小姐,只怪天意难违,阮家不幸彻底覆灭。而我则死里逃生,侥幸躲过了一劫。那日,从将我牢牢护在怀里,却惨死的娘亲尸体下爬出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坚强。既然老天让你不死,便是要你做心里所想之事。在阮家,我受尽委屈和折磨,心里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欺负我,欺负娘亲,我要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惹到我们。如今,娘亲死了,我没有要继续保护的目标,但是内心的想法仍是不变,因为我知道,这也是娘亲内心的想法。我一直都坚信着,自己一定能做到,这样在天上的娘亲也会为我感到欣慰的。”
她说着这些,虽然语气极为平静,但眼里的决心却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道:“师傅,若没有别的事情,七娘便继续去练舞了。”
宋珏看着她转身,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如此努力。不过,练舞不急于一时,过度劳累,也是对于身体的一种折磨。明日再练吧,既然你为了自己内心的执念,我也该为自己做些什么。若可以,我想看到,你真正展露于所有人的舞。因为,你注定不会沦为一个普通的舞姬,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阮七娘诧异于宋珏为何如此说,但他却已转身离开,她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思索了片刻,渐渐朝着自己的房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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